见他张口欲要说话,她先将手覆上,软软热热的触感在冰凉唇上盖着,她的睫羽一眨一眨。“爷先别说话,听我说完好不好?”
他默然噤了声。
女郎的语气略显稚气:“我知晓的,爷的官位比这饶州州令加起来十个还要高,只消跟爹爹说上一句,我便似个包袱被爷装起拎出沈府,如今爷是疼我怜我才来同我打商量,我知我不该不识好歹。”
她哽咽一声道:“可我放不下家中阿姊,她明年嫁人,巧我明年及笄,爷能不能等我这一年一年之后再论此事。”
女郎眼角已湿红一片,手已从他唇上移至他的下颚,整个人站不住地黏在他身上,轻声道:“若爷想我,就来这饶州城找我我想爷了,就给爷送信只消一年的”她边说轻晃着他的手臂,似个撒娇要黏糖吃的稚童。
赵铮心也跟着摇摆不定,但眸子还在定定看着她,他在思索这是她真真切切的心里话还是在拿谱子要他说出更动人的条件,助他沈父升官,抑或伸长手助她姨娘做上妻位。
青梨最怵他这幅神情,这人自小秉承名师,太傅言传身教,故而年纪轻轻就授爵,过人之处不知凡几,后又身浸官场这么多年,一眼就能辨是非。
她停了动作,道:“再者,我听闻娶妻前先娶妾,庶子为长,说出去总是不好听的。我跟了爷,若没等爷娶妻就先给爷怀了个崽崽,那可怎么办?不是我不要爷,是这事本就心急不得的”
见他眼底渐渐浮起笑意,如山巅的冰雪消融,青梨伸手欲要继续抱他,他捉住她的手同她一起坐在软凳上,勾起她一直黏在唇上的发丝,问道:“你想这么远,可是早就仔细盘算过了?”
青梨点头,道:“嗯我亦想爷来看我。”
赵铮看着她唇一张一和,说出的话直击人心———他没来错这饶州。
青梨眼瞧着他将脸凑上前,高陡的鼻已碰上她的鼻,正欲扬起下巴迎他。
叩门的声音蓦地响起,是询阳道:“爷,膳食已备好。”
他定住身,欲要叫询阳进来,女郎扯住他的袖子,看向他的眼神似有水波流转,勾着人继续未完成的动作。
他笑着道:“食膳罢,如今比不得夏日,饭菜一会儿便凉。”
询阳进来见两人贴坐一处,心里万分不服气,越瞧越觉得女郎此刻的神情有种洋洋得意之感,想到那日的泔水味洗了几天还不消散,不禁气的朝青梨翻个眼白。
青梨也不恼,笑嘻嘻地在旁给赵铮介绍菜品。“这桂花参羹鱼是这斋楼的绝味,爷要好好尝尝,还有这照烧蜜肘子”
询阳一走,二人食膳间,青梨问出方才看到询阳时想起的话。
“爷可是在跟汴京顶有名的王家议亲?”
赵铮眉峰一挑,问道:“从哪听来的?”
青梨歪着头指了指门口,道:“你身边那个子鼠!”
他笑问:“询阳?为何说他是子鼠?”
青梨心道哄骗赵铮她还不太熟练,但告询阳的状她可是一把手啊!
她暗戳戳道:“爷不知他来寻我时有多神气,斥骂我是老鼠溜不进国公府的门槛。哼,若我是老鼠,爷是什么呢?他这是以下犯上,说我可以,但说爷可不成呀!”
女郎的模样霎是可爱,他闷闷笑了起来,声音低哑,说话间也带着笑意:“王家未到议亲那一步,只是老太君有意搓和。”
“询阳这刁奴的父亲是我母亲家里的管事,故而他自小养在我身边,脾气不大收敛,你不必听他的话入耳,我若要你,旁人怎么说都做不得主。”
青梨听他说完这许多话,还是嘟哝道:“我一点都不喜欢他。”
她放下手中筷著,伸手勾住他的脖颈,红着脸用鼻尖蹭他。“但我喜欢爷”
他敛了笑,看她的眼神温和又认真,忽道:“这膳食一会儿叫人温过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