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念燕初
饶州湿冷,冬日不下雪,偶有毛毛雨,元宵节恰是下雨的时候,幸得谢府的府邸多连廊,从大堂回自己的苑中淋不着什么雨。
小夫妻在大堂和谢家长辈吃了个团圆饭,看过烟花,这才往分院回去。
青梨爱酿酒也爱品酒,席间谢母拿出前些年酿下的梅子酒,味道独特,青梨多喝了几杯,头有些昏昏涨涨,张嘴呼口白气,手被身侧人先握住,放在汤婆子上,她转过头朝他笑笑:“母亲赏下不少银钱,你可瞧见?兰烟这财迷的眼要笑成缝了。”
谢京韵系紧她身上的披风,牵住她的手往分院走,轻声回道:“母亲她很喜欢你。”
青梨嗯了一声,支吾道:“我不会叫母亲失望的。”⑨⒌2⑴602⒏⒊吃肉
她会好好做好妻子的本分,既已嫁入谢家半年,许多事已无法回转,贺兰阿姊给过她选择,是她自己放弃了,还跟阿姊闹了个红脸,如今不管是好是坏她都得咽下吞下,不能怨天尤人
谢京韵听她不冷不热的答话,面上闪过一丝失落,顿住步子,终是壮着胆子直率道:“梨娘,你不必如此拘谨,你我已做成夫妻,拜过堂,敬过酒的。莫要总对我这样生分,好不好?”
青梨没等他,由着那股昏昏沉沉的酒劲蔓延,她自朝前走了几步,故做没听见,回过头道:“不走么?冷的很。”
谢京韵在心底叹了口气,到底没再说话,跟上她的步子。
一入卧阁,青梨在席间时心口就不知缘何又痛又闷终能找个地方歇脚,衣裳也未换,直直的倒在榻上,甚么都不想管,闭眼歇下。
冬月进来一瞧,不免发笑,转过头跟兰烟道:“瞧夫人,还跟小孩似的。”
兰烟回:“要怪就得怪公子,尽是在公子底下养成的,从前在梨苑做小姐时哪会这样。”
话音刚落,跟进来的谢京韵看着眯眼躺在榻上的女郎,命兰烟几个出去,欲要自己收拾。
他此举正为兰烟所说作证明,兰烟跟冬月对视一眼,皆捂着嘴笑。
谢京韵侧过身发现两人的端倪,笑道:“怎么了?可是背地里编排我?”
“没,没!我们说公子是天底下第一好郎君。像您这样体贴的,打着灯笼在这饶州府找都找不到一个,好在我们小姐嫁的早,将这福气先抢了。”
是这样么可若不是他央着父母给沈家去信她不可能嫁他,赵且若此时在汴京,只怕恨不得提了刀剑来谢府。
赵且这霸王临行幽州时还防着他,命了侍从来传话,跟他约定等人战后回来再论这事。等人回来他哪有几分胜算,又不是没瞧见二人在贤康堂碰面时刻意躲闪的双眸,怪异的气氛。
谢京韵在心里自言自语,在婚事上他虽是后来者截胡,可若说心悦她,他定是第一个。但她跟赵且有情,两人私下或已定过终身。
谢京韵涩然地笑笑,身边那两个婢子叽叽喳喳地退下,他上前抱过榻上女郎,为她拆下发髻,将她靴儿脱了,褪了外头那件披风,解去襦裙的系带。
她似睡的沉,软绵绵由着他摆弄,整个人都依赖着他,谢京韵心里终于好受些,他轻轻捧住她的脸,缱绻吻过她的额头,呢喃道:“梨娘,你何时才能将他放下”
“唔”
他两手箍她箍的有些紧,女郎轻轻嘤咛抗议一声,这声儿入他耳中是撩人媚声,勾起他一股异样之感。他如被火烫着般忙起身,身上燥热起来,心知是为着什么那股感觉实在难耐,辗转反侧下,留她继续安眠,自去了净房。
回来后,见女郎蜷缩在一起,将脸都跟着埋在被褥里,他这才发觉炭火熄了,忙命下人进来添炭,人一走,谢京韵上前将女郎抱着翻了个身,才惊觉她脸上竟满是泪,杏黄杭绸的褥单湿濡一片。
女郎嘴里轻声呢喃着:“阿初阿初”
***
青梨倒在榻上,终于摸清楚自己心口苦闷的缘由。去年的这段时日,赵且即将前去幽州,却先跑来这饶州住了段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