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且推了她的手,道“这算甚么,从前我跟堂兄在雁北时都各自跑死过一匹马。”
他边说边自然自胸前掏出个金花帕子擦自个头上的汗,叫王安倩看的一愣,人虽说看着大大咧咧,心思却细腻。这帕子从前不见他拿出过,再看那绣花,定是女郎的,才欲开口问,就听二皇子略带嘲弄道“燕初啊燕初,总听你说起这雁北事,杀狼跑马的,好不厉害,可惜没人给你作证啊!”
赵且自小就明白不该跟这二傻子争论长短,可这二傻子偏要同他比较,不是箭术就是骑艺,哪样比的过自己,哼。
可如今那股烦躁意又上来,真受了他的激将法。
“你不信?咱们比试一轮!谁先到半山那块石像处,谁便是赢家。输者甘拜下风,要喊三声爷!这条件二皇子肯应?”
“自然能应!”二皇子就等着赵且这句话。
赵且蹭的站了起来,抽起马鞭就朝刚绑好拉绳的马儿走去,二皇子自不相让,大笑着跟上前,翻身上马。
“啪”的一声,马鞭抽在马屁股上,两匹马儿嘶鸣着抬蹄往前冲去,这跑姿猛烈,要争个你死我活的架势,同方才跑马时完全不一样。
王安倩看的心惊,朝赵且的背影喊道“阿初!小心些!”
赵鹮拍了拍她的手,道“他这人甚么都不怕,哪用的着你操心。”
后头的沈充指着这井笑呵呵道“这山泉水甘甜,小姐们可要试试?”
赵鹮笑道“不必,沈公子自个尝。”言罢,收了笑,眼底露出一抹嫌恶。前些日子东厢闹出事,仔细查过后,她才知自己手下有个叫红露的婢子跟这沈二和常宏勾勾搭搭,几人日日在那空禅房行周公之礼。
她心气高,敢在她眼皮子底下弄她手里的人叫她丢了面子,闺秀礼仪叫她不好向这些个公子撒气,只得命人将红露送去山下发卖。
她折了个婢子又丢了面子,胸闷气短,在这道观中的东园闲逛散心,忽遇到一个气质出尘的公子,公子问及烦心事,她换种方式道出,那如玉公子出口成章,解了她的苦闷,又三两句叫她笑出声,她卸下心防,与之交谈甚欢,通了姓名才知这是今年红榜甲等一科的状元郎,又是一阵心跳砰砰,直聊了半晌才分开,走时还留话道要写信。
如今赵鹮看这沈充虽长的还算俊俏,却没有半分人读书人的气宇轩昂,只透露出一种淫靡之感,也不知阿兄怎么会跟那沈家五姑娘扯上关系
赵鹮正乱想着,忽见身边的王安倩也抬脚朝马儿走去,她忙上前拉住手,道:“哎呀,你去哪?”
“我放心不下阿初,阿姊在这等等我罢!”
言罢,王安倩也骑着马儿往半山去,余留二人在此,赵鹮不耐看沈充一眼,自个儿寻了个矮石坐下。
***
风声在耳边呼呼,树木花草眼花缭乱,一瞬接一瞬剪影的在眼前略过,赵且越骑越觉顺畅,心口那点不顺也跟着消失,那二傻子抢着跟他比,呵,早被他甩了二里地,当真是真可笑。
赵且刻意拉慢了速度,转头看着后面的小黑点,他起了坏心思,想着若他赢这二傻子太多也不好玩,反失了趣味,要将人引来逗去的,最终再赢他一把才算痛快。
他正拉马等着,忽见山腰处有几个人在。
赵且眼力好,离的这般远也能依稀看出点摸子出来,暗道些许熟悉,再看后面的二傻子一时半会儿也赶不上来,赵且转了马头,往那处赶去。
待骑的近些,这么一瞧,果真是熟人!山路小道上,女郎跟那谢京韵不知说些甚么,笑的捧腹弯腰,好一个笑靥如花。谢京韵则在她面前比着手势,比那马戏班子的猴儿都更灵活!
这女郎竟敢拿身子不爽做托词推拒他,害他总挂念着她。哪知她是跟这谢京韵郎情妾意,一道儿跑出来玩耍。前日还在屋里乖觉的让他吃嘴儿,他当夜回去就叫孟曲往汴京母亲那里送信。
谁知女郎今儿就换了个人,她那香软唇儿该不会也给这呆头鹅吃过罢!
赵且怒火中烧,哪还记得甚么比赛,狠狠抽下马鞭就朝二人冲去。
“踏踏踏”的声音急风骤雨般传来,叫二人和身后的婢子侍从定在原地。
“吁~”的一声,赵且勒马停住,神情讥诮,压根没看一眼谢京韵,只将那视线黏在女郎身上,冷不丁道:“呵,前日才同我吃了嘴,今儿就跟你谢家哥哥勾搭成双五妹妹这性子当真是”
他还未说完就叫谢京韵一声怒喊道:“赵且,你在说甚么!”
赵且懒理他,只将眼神看着那神情怔愣的女郎,好似要将她戳出个洞来。他坐于马上,居高临下,冲她冷冷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