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且嗤了一声,忽得好想将那帘子撩开看看她此刻的神情。这女郎的面庞娇柔妩媚,巧嘴却惯会说道,还会咬人哩!
陆清尘咳嗽几声,大家都以为他要作评价,谁知他只摆摆手,叫二位坐下,又讲起别的经纶。
甘澜脸色泛红,略看了青梨一眼。
申时一过,陆清尘收起卷轴,道“沈五留下,其余人请便。”
乌泱泱的人往外走,青梨同贺兰姐弟告别,踏步朝后院去。
甘澜朝那方向看了眼,神情莫测,朝身边的沈漆云道“你这五妹妹近日伶俐了不少。”
沈漆云哼了一声道“装腔作势,阿姊不必搭理她。”
***
一张纸卷摆在面前,右下角粗线画的王八格外明显。
陆清尘声音幽幽。“这是何意?”
青梨咬了咬唇,垂下眸子避开陆清尘的视线。这人是装不懂还是真不懂,难道要她挑明二人皆是重活一世么?
既他们又不是初识,论她前世的身份,做娘娘时,陆清尘见着她都是要拱手见礼的。她胆子一大,直率道“陆先生装不懂么?适才你讲经纶时说要清白为人。为何自己做不到?”
“你在说什么!?”
他声音陡然提高,隐有愠意,青时抬眼见他这模样竟真有些被怵住,有一瞬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或许他没有重活一世…?毕竟她也没十足的证据。
“伸出掌。”
青梨再醒过神时,就见陆清尘手中拿着戒尺。
她硬着头皮道“我不要。”
陆清尘深情肃穆,冷声道“你自负学问高,便由着性子顽劣,与那赵且有的一拼。恐怕要我学老先生走一躺沈家告状。”
“那你打罢!”惯会威胁人的角色!青梨心道能屈能伸,认命般伸出手去。
柔荑细长,掌心白皙,“啪”的一尺打下已落下两手红印。
偏那人再加了两下,手力不小。
只见眼前女郎眼睫微颤,紧咬着牙,倔强地不泄出声。
陆清尘心暗叹口气,到底是孩子心性?
他联想到前世里赵铮便是这样评价她,那时在汴京时,他常去国公府上,跟赵铮谈政事谈至深夜。而她身为宠妾,常常留宿流月泮,有时他出门走,她正巧打门入,许是困了还是怎得,对他视而不见,连正眼都不瞧。
次数多了,他身边的元固不免犯嘀咕。话叫赵铮听见,他解释道“梨娘只是久居内宅,少同人来往。因而性情天真,稚气尚存。陆先生担待些。”
还有次是他来了流月泮,正欲入门,询阳将他拦住道是不方便,领他往前厅走。吃了几盏茶,就见一个袅袅身影打居内出来,带着廊下的婢子走出苑子。
他进去时,屋里刚点上浓香…他瞧见赵铮的神情似是愉悦,隐约还带有一丝餍足,侧脸竟还有抹橙红的胭脂未擦干净。询阳在一旁提醒他,他才干笑几声,敛了脸色擦去。
“先生,不打了罢!”
女郎见他有一瞬的犹豫,狡黠地将手抽回。
陆清尘回道“你的字笔还需再练,每日申时过后来我这处习练书法,养养性子,我会跟沈大人送信表明。今日就先回去罢。”
“哦”青梨闷闷答他,朝他福了福身子出了厅。
陆清尘站于廊下看着杏色身影走远,若她不说堂上那些话,语出惊人,他或许会打消危机,真拿她当天真稚气的女郎看待。
但经那一番话,若她这一世在追求钱权的路上发觉前世的端倪,或许真会跟真尤说的一样,他给他们埋了个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