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真尤已由着堂前的小厮领至后院,进了室内,只见陆清尘正凝神看着掌中一个纸卷,若细看,会发觉他眉目含了丝笑意。
“堂兄。”她出声唤他。
陆清尘转头见是她,将手中那纸卷用砚台压住,动作带了些掩耳盗铃的意味。
真尤发觉他的慌乱,倒没出声问,只道“走罢!祖母寿辰宴现下已备着,阿兄等你回去吃酒。”
陆清尘嗯了声,将那些纸卷收拾好,不敌身后廖真尤如微风一样轻飘的声音。“堂兄,我上回说的,你如何想?”
她上回说要将沈青梨除去,这局势就不会有变动的威胁。
“先看看罢,我未见她有旁的动作。”
廖真尤似是笑了声,声音凛然。
“堂兄可是忘了前世廖氏一族的惨状?我爹爹这样柔道心肠,被奸人坑害诬陷,在汴京西门斩首示众,头颅挂在城西的墙上,任蛆噬,任鸟啄,你都忘了么!还有我娘”
他出声阻她,道“我当然没忘!真尤,廖氏主君待我不薄,廖氏一族更是拿我亲生子弟。你不必疑心我,回回遇着我便拿这些事来提醒。现在一切都还没发生,我们亦还有转圜的机会。”
廖真尤声音犀利:“可现如今出了一个变数!你难道要任由这窟窿越来越大,到时我们想填补也填不了。你忘了她前世有多少助力赵铮和赵燕初,还有那贺兰族难道如今你也要做她的裙下臣?”
“够了!”陆清尘陡然提高音量,深呼一口气,道“若真要动手,没那么简单,世族里死个小姐,不是什么小事,容我再想想。”
***
贤康堂考学后放了几天假,兰烟和一个婢子左右一边朝小黄狗狗嘬嘬的叫,引的它头转来转去,懵懂不知该去哪边,样子十分可爱,引得廊下一片笑声。
青梨靠在躺椅看着她们玩闹,手里还是那本地理志。
赵且幼时跟着家中堂兄行军,去过不少地方,前世跟她说起雁北的漫天星空,绿茵草地。西南的奇技怪术,蛊药盛行。
她暗暗想,若有一日她脱了这内宅,要自己去外面看看。
只见从廊下迎面走过来的冬月脸色不大好,俯身在她耳边道“老爷这几日被虞夫人拿娘家人参与的商事拌住,夜夜留宿寿福堂。”
青梨轻轻嗯了声,看冬月这眉心连在一起似的,她心里预感不对,只听她继续道“夫人她还在同王家来往。我瞧着事情不妙。”
青梨一骨碌自躺椅上坐起,立即道“父亲这么说?”
后又觉自己问出这话实在可笑,沈从崖这种人,自私自利,要叫他为着沈尧这事低下身子去到处求人,费财费力蜕半层皮还不一定能平息,还不如将女儿卖出去呢!
“我听寿福堂的小桃说,头一天晚上老爷发了怒,摔了东西。第二日便好些了,再后来跟虞夫人还是照从前那样相处。”
“畜牲!”她骂出声。王家这样的名声他们竟还想着送个女儿去这魔鬼窟,她当真低估这两夫妇的脸皮了。
王家更是打的这样一个好算盘,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先定着亲,让人瞧见还是有人愿嫁这王家。待及笄后将她娶入,若她怀了身,那王绛龙阳之好的流言便不攻自破。
一旁的冬月忙道“小姐小声些!现如今得尽快想出个法子来。”
窦嬷嬷的声音骤然在院子里响起,“五小姐快快出来瞧瞧,王夫人适才托人给夫人送了礼,点明了要给我们沈府的五姑娘。”
院中来了几个小厮挑来几个红木大匣子,匣子一一打开,只见里头装满的尽是金银首饰,在阳光下闪闪发着光。另一个匣子则尽是琉璃珊瑚盏,翡翠珠串等各种精贵玩意儿。再打开另一个,引得院里围上来的婢子一片惊呼声,淡墨银皮,老虎黄,胭脂粉,大红佃,玳瑁,织金,赤铜等各色各样的绸缎,琳琅满目,眼花缭乱,叫人看都看不过来
**作者的话:这个命盘如何运转后期会有说明,关键人物:前世说服赵且种满怀梦草的老头。阿梨如今是前有狼后有虎,与那些人的纠葛也难切割,但她不会认命,且看这一世的戏幕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