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尘略觑了一眼他胸前,才发觉那缘何鼓起,原是有个女郎抱在他怀里!女郎的发丝披到脸颊上,双手紧抓住男子的衣襟,将脸也跟着埋在他胸膛。
他迅速收回视线。
待男子走远,身边常宏咕哝道“我没看错罢!国公爷。。。。”
他也跟着惊愕万分,国公爷竟会来这种茶楼?还抱个女郎。。。。。
长廊片刻后又走出个失魂落魄的男子,神情似痴似狂。
常宏在厢内招呼他进来。他略看了一眼就进去,待坐定,常宏不知为何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二人喝了几盏酒,常宏这人酒力不好又爱喝,将自己灌的七荤八素后。忽道“陆祉兄,你觉不觉着国公爷真好命呐。。。。听说老皇帝先如今有重用他的意思,连太子都惧他几分。。。。凭甚么!都是姓赵啊!他们族脉还有着亲缘,可这命路却完全不一样,呜呜,只可怜我那个好兄弟。。。再幽州尸骨未寒,连个媳妇儿都未讨。”
他说着说着发起酒疯,脸蛋红若柿子,抹着袖子哭了片刻又道“不对。。。他就差要讨媳妇儿了。。。。是沉家那个五小姐。只可惜啊。。。人在他未死的时候就嫁了谢家那小子,我呸!谢京韵这人卑鄙无耻,他明明应过绝不强要人,趁着他一走就做出这等腌臜事。。。。可怜的兄弟。。。啊。。你可知你那明珠子现如今当了国公爷的妾。。。当真是造化弄人。。。。”
陆清尘听的云里雾里,但常宏那几句话颠来倒去的讲,他也明白了几分。死在幽州的汴京赵家小公爷,曾有个姑娘与之两情相许,但那人嫁了他人妇,只是他不明白人怎么可能会在国公爷府上做妾呢。。。。。
直到他为赵铮挡下毒箭,他开始信任重用自己,为其出谋划策,他来往国公府的次数多了,只知那国公府有个宠妾杜氏,哪是甚么沉家五小姐。
他还当是常宏酒后乱言,后一打听,才知谢家幺子的妻室沉氏早在一前年得喘疾死了,而国公府那位恰是八月前入门的。
每逢看到赵铮那恪守清规不苟言笑的板正模样时,他甚至没办法联想这其中的渊源。
幽州匪乱疟疾又发,先帝命国公爷携百官处理这事,其实这也是一个信号,若这心头大患解决,皇位很有可能落到国公爷头上。
老皇帝是昏庸但也不是瞎了眼,太子无能庸碌,二皇子心狠手辣还有不少不可告人的癖好。赵铮这人规行矩步,能力出众,是能接位的最佳人选。
他那时已跟廖真尤有了联系,真尤在幽州做随医,跟在那赵且身边,赵且没死,那场匪乱就是他暗中组织起来的。
真尤来信道他要做成赵铮的心腹,就凭这幽州一事。
所以那一月里他不眠不休,连冒雨都赶去国公府,作出焦急寻良策的模样来,赵铮看上去是很受用,道他是个忠良之臣。只是他察觉出赵铮常常心思恍惚,眼总觑向窗外,倒像是等什么人来找似的。
屋内正谈着事,幽州地图在侧,他从善如流地说出最好的对策。这对策也是他暗地里跟真尤筹之以谋的,就等着赵铮点头。
婢子忽然推门来报:“娘子在外头跪着,现下着大雨。。。
赵铮的面色瞬间变阴霾,斥道“放肆!还不把人拉回去!”
“姨娘说。。。。。”
“你去回她,她若不愿同以前事切割,就别在跟前碍眼!”
他第一回见到国公爷这个表情,带着丝不舍和绝意,倒像是赌气似的。
待婢子第二遍来时。他命道“随她跪着。”好似又恢复如平常一样的板正无私,唤自己继续讲。
陆清尘又讲了一遍,只见赵铮手无意识地拨弄着香片,恍若未闻的模样。
国公爷心不在焉,他耐着心性喊了几声,这人才醒过神,第一眼就是看向门外。
有个湿透的婢子冲进门前道姨娘倒地不起,他没等人说完便急匆匆地出阁门。留自己在原地,跟出去只见看见湿透的女郎被他抱起,他自雨幕中边抱着人跑到廊下边急急喊道“询阳,府医!”
之后赵铮留他在国公府住下,第二日就命他前去绕州沉府拜访一趟,看看沉大人叁姨娘的近况,有病治病有伤治伤,治好后带回京师。
可他到沉府时,沉从崖跟他那夫人谄媚应话,却只字不提那姨娘的事。
他前去内宅一看,只见小院里挂着白布,叫风晴的婢子呜呜哭着,见着他如见水中浮木抓住,道是姨娘盲后自戕。
他回汴京带来这消息,赵铮闻言眉头紧锁,沉默片刻后道“也好。这样她便不必总念着。”
身边询阳是个自小跟着国公爷的老奴,不太守规矩,牙尖嘴利,甚么都敢说。
他记着当时询阳嗤笑了声,“爷若真能如实告诉娘子叫她断了这念头才好!只怕爷也跟着藕断丝连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