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你无需自责,乌雅氏她不过包衣出生,朕为了补偿她,不是将她晋为德嫔,前年又晋她至妃位了····”康熙帝轻声宽慰道。
······
轰隆——
晴天霹雳,那一瞬间胤禛只觉他心里有某样东西碎了,原来他不是母妃的亲生子,而是那名由宫女升为嫔妃的乌雅氏所生。
于是,随后的日子里,他有很长一段时间纠结其中,更是常常偷跑去景仁宫看乌雅氏,有时还故意出现在她的面前。可她却总是对自己冷漠以待,又加之佟佳氏对自己的疼爱,久而久之下他渐是恢复到以往的生活,直至康熙二十八年佟佳氏病逝,他整个世界崩塌为止。
犹记佟佳氏离世,他回到乌雅氏身边那日起,年仅十一岁的他一下从高处跌落,尝尽人间冷暖。康熙帝不再亲自教导,他便在诸位兄弟的嘲笑中回到了上书房;同时,以往那些毕恭毕敬宫人们,皆变了一副嘴脸,让他深切领会到宫里果真是个见高踩低之地。但,这一切他任可以承受,却独独接受不了乌雅氏的冷漠无视,只满心满眼的疼小十四。
如此,在过了两年处处碰壁的日子后,他尊康熙帝圣旨与内大臣费扬古之女乌拉那拉氏大婚,随之,他感受到周围众人对他又渐是热络了起来。比如他那位无血缘的舅舅隆科多暗中接济他,乌雅氏也会时不时问上几句。
遂,从那时起他明白了一件事——权利!可是当时的他还太过弱小,只有费扬古和隆科多极小的帮衬,是远远不够。所以,他开始有意识的接近胤礽这棵大树,并慢慢的隐藏自己,甚至是在与他相濡以沫整整七年的嫡妻乌拉那拉氏面前,也不愿露出真实性情。
不过在他心里,他是由衷的感激尊重乌拉那拉氏!他不会忘记在最亲的父母兄弟都不关心他的时候,只有她为他默默付出,问他是否吃饱穿暖等一些不值一提的生活琐事。后来的后来,他也曾想若是没有“她”的出现,乌拉那拉氏是否会成为在他心里占据最重的女人。然而,这个世间没有如果,“她”就那般在自然不过的出现在他的生命中。
其实、“她”真的很普通,至少在他相对不多的女人当中,“她”可以说是平凡无奇,却是让他唯一感到温暖的女子——慧珠。
说起来,她嫁给自己的时候还是一个周岁十三的小女孩,而他已经是二十七岁的成年男子。并且与她一同嫁给自己的还有年羹尧的妹妹年氏,一个有着少有美貌与才识的女子。
许是出于男人的劣性根子,在他迷恋过娇媚热情的李氏后,引起男子保护欲望的年氏入了他的眼。因此,无过人家世容貌才识的慧珠,自是被他抛于脑后。可却在一月不过一次的相处中,她一点一滴的获得了他的满意,更在他所不知的情况下取得了他的信任。终至康熙四十九年的那次热河之行,让他第一次正视这个使他放松自在的女子,并惊奇的发现,她不单只有任他予取予求的一面,还有震慑众人的另一面。
这个发现,让他有了好奇,想看看她究竟还有哪些面隐藏在那张风轻云淡的面容上。于是,在后面的岁月中,他花了近二十年的时间去观察她、发现她、挖掘她。以至最后,他作茧自缚,掉进了她密密麻麻织成的网里,再也挣脱不得。
但是尽管如此,他这一生最对不起的人也是她!雍王府的十八年里,她为他生下一儿一女,他却不能保护他们母子三人,让他们缕缕受到陷害。甚至在宝莲周岁的时候,明知年氏下的毒手,却为了大局禁足于她;后来又在宝莲致残一事上,不能为之惩罚,只找了旁人泄愤。
诸如以上的事件,其实还有很多,他无从说起,索性故意深埋不提。可是除此之外,仍有一件事是他永远欠她——留她一人独活于世!
在他五十八年的生命最后一日,她陪在他的身边,透过涣散的视线,她满目的伤痛落入他的眼里。那一刻,他曾反问过自己,若是知道在他们会有无法相守的一日,他是否还会义无反顾地投下感情,并让她投以回报——他的回答是肯定!
所以请原谅他的自私、他的霸道!若有来生,他再来还!
······
过往的一幕幕在胤禛的脑海里一一回放过后,他含着最后一口气,撑开渐渐沉重的眼帘,再一次看了一眼守在身旁的慧珠,他满足的闭上了眼睛——此生足矣。
番外咫尺天涯(上)
康熙五十八年八月
虽处大漠草原,可傍晚之际,徐徐拂来的风中依然残留着白日未消
的暑热,他站在钮钴禄福晋的大帐外,草原上冷热交替的风欢得他一阵
难受,双眼亦酸涩的紧,忍不住偏头去抹了抹眼下涌出的热泪。
“禄公公吉祥。”正遮掩着一时的感触,却听几个药事房的小太
监句他问安,他忙收拾了情绪,压抑着声音里的呜咽。点头道:“你送
药进去吧。”小太监答应着抬脚欲走,却又停了下来,迟疑道:“公
公您不进去吗?”
他闻言一颤,随即摇头道:“不了,刚进去看过,现在得回去了,
爷还等着我回消息去。?”随着说话声落,人已朝着胤禛的大帐方向走
去。
胤稹的大帐离这地儿不运,他约行片刻已到了帐外,恰好遇见送晚
饭的宫女正愁眉苦脸的站在外面,他不由叹息一声,随即走了上去,问
道:“爷又不用让撤下?”宫女一见他来,脸上喜了喜,却听即又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