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里,她仿佛回到了前世的部队上,一声声整齐清脆的哨音响起,那是出早操的口哨!
一个激灵,仪华猛地坐起身,眼前却是一律黑漆描金古物家具,以及荧荧幽光下一身玄色长袍的朱棣。当下,仪华眼神一黯,又如常的看着显然巳收拾妥当的朱棣,暗暗纳罕她怎么睡得这么熟,朱棣身了都不知道,还有盼夏她们怎么也不唤她?
心里疑感着,仪华却仍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样,一边起身下塌一边说道:“臣妾睡得过沉,竟没发觉王爷您起身了。还请王爷稍等片刻,臣妾这就梳洗收拾。”
立在床前的朱棣,深深地看了一眼仪华,目光复杂而灼热。
“好,你先收拾,本王外面等你。”收回目光,朱棣转身离开。
仪华让朱棣这一眼看得心中一紧,转眼又见盼夏、迎春她们异样的目光,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了?可是我哪有不妥?”
迎春几人一听,忙低头盯着脚尖,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说!”仪华皱起眉,口气微有不悦。
面对仪华少有的严厉,几人瑟缩了一下肩膀,更不敢言。
仪华脸色一沉,伸手指向盼夏:“你说!”
盼夏咬咬牙,不安的走到仪华身边,凑身低声道:“王妃,您脸上泪痕斑斑……”
“是吗?估计是想曦儿了。”仪华闻言一僵,片刻又如常吩咐道:“篝火宴怕是快开始了,梳洗吧!”
几人一听“篝火宴”三宇,不由面面相觑,又一脸怪异的看向仪华。
仪华不理她们的诧异,转脸无言的着向身边的盼夏。
盼夏勉强地挤了个笑脸道:“王妃您真是累了,昨儿的篝火宴已结束了,这是要去送军入漠北。”话落,不知想起什么,脸上笑容深深:“对了,是昨晚的篝火宴没上临时决定没让女眷去,王爷又见您睡得沉,就让奴婢不要唤醒您。”
仔细回想,昨晚好像是见过朱棣离开……
仪华按着太阳穴想了一想,实在是一片混沌不明,只得作罢。不过睡了足足七个时辰,仪华现在倒是神清气爽,只是肚子却有些饿了。
盼夏生的一颗七窍玲珑心,又一双擅于察言观色的眼,当即心思一转,就遣了两名小婢女端了吃食进寝房里。
“盼夏,带你在身边果真没错!”任由她们给自己梳妆,仪华满足的喝了一口粳米粥,对镜笑道。
今日要送三千名精锐骑兵远入大漠,打扮不可随意,于是仪华便选了王妃朝服。
如此收拾,费时不少。仪华恐朱棣等的不耐,一梳妆毕,赶紧去了外间。
“让王爷久等了!”她的声音中透着几分歉意。
朱棣从窗前转身,上下看了仪华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满意,道:“时辰差不多了,走吧。”说着就住外走。
仪华忙跟了上去。
此时四更天刚过,外面的天还灰蒙豢的一片,燕山大营校场却立满了整装待发的大明将士。
当仪华赶到燕山大营校场,来不及意外场中只有她一名女子,已被场下的金戈铁马的气势震慑。
点将台上,升“蓝”帅旗,蓝玉调兵遣将。
校场下面,三千名即将出征的将士,随战鼓、号角、族旗不停变化阵容。
最后,战鼓号角俱闭,众将士肃然昂立。
蓝玉一声令下,众将士依列而站,按次而行。
铁蹄声隆隆震地,一声声直击人心——三千名大明将士,踏上了远去漠北的征途,直至岁末隆冬归!
相行(二)
自三千名骑兵远赴塞外,众人心头也去了一桩大事。这接下来的日子,自是大宴小宴不断,一群武夫喝酒、摔跤、比武、赛马……似有十八般武艺,一样一样地都来了一遍,一连素日下来众武将交情日笃。
仪华身为女子,虽不能如男子那般畅快作乐,隔上一日两日,还是会设宴邀请众命妇千金一聚。不过住来却有亲疏远近,像朱亮、丘福、郭亮这等投效朱棣的武将家眷,仪华带她们自要亲昵三分,至于其他武将家眷虽不是过分亲昵,却也让她们没有受冷落的感觉。
这样一来二去,以往少于王府走动的武将女眷们,也对仪华生出了几分好感。只是一些娇养于闺中的小姐们,对仪华看着与她们年岁相似却身份贵重,到底心里羡慕,又存了交结攀附的心思,相处时不免有些忽冷忽热。
仪华没空理会这群小姑娘的心思,每日一得空就纵情山水之间,由徐增寿陪着逛遍了燕山附近,看着碧水蓝天,芳草依依,说不出的惬意欢快。而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曦儿远在王府,她终归舍不得襁褓中的亲儿。
这一日又是一小聚会,其中一位三品武将的夫人看中了年仅十九,已是五品武将头衔的朱能,便想请仪华指个亲事,遂席间对仪华多有奉承。仪华对此烦不胜烦,好不容易等到酒阑席散,又酒劲上头,正打算卧塌小憩,徐增寿却来了。
盼夏忙伺候着徐增寿坐下,迎春斟了茶双手奉上。
“过不了一个时辰,就该天黑了,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仪华神情恹恹地倚着坐塌,接过醒酒汤抿了一口。
徐增寿顺手接过茶一饮而尽,兴冲冲地道:“大姐,你不是想骑马吗?有一匹性情温和的马,正适合你骑!”
仪华双眼一亮,顿感兴趣道:“你动作到快,没说一两日就为我寻了一匹。”说着话,将汤碗往一旁隔下,坐起身又问:“它几岁了?是何种类型的?什么颜色?”
徐增寿摸了摸鼻子,嘿嘿笑道:“燕山这,朱大哥比我熟,马匹是他找的。至于那马什么样?大姐你去看了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