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道:“算了,炒就别炒了,有爽口的凉菜现配几样就行了。”
其实这种情况下谁还惦记着吃,不过是不想干坐,找点事做好打发时间,而且,万一真要必须暂离皇宫逃难,肚子里填点东西总没坏处。
再送上来的是炒红果、芥末鸭掌、五香羊花腱,另有一碟陈年花雕醉青梅,一看就是特意为我唯备的,倒还真对了我的胃口,连吃了几颗,好歹把原来那种油腻感给压下去了。
我回头对站立身侧的弄珠吩咐:“你再去御膳房看看,有没有包子馒头之类的,今夜只怕没法睡了,大伙儿想必都饿了。”
弄珠道:“没有就叫他们现蒸,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皇上都没睡了,难不成他们还想睡?”
皇上也点头道:“是该准备些干粮吃食,御林军还在那边跟人打仗呢。”
“啊,御林军?”这我倒没想到,因为“他们有一万人的队伍,御膳房哪里管得过来?他们吃的东西自有自己的伙夫准备”,最主要的是,龙虎卫和御林军到底谁保皇谁谋逆,还难说呢,万一龙虎卫真是来救驾的,皇上赐给御林军饮食,岂非助长敌方势力攻打自己人。
此时皇上也用完了,一面净手一面说:“我心里有数,你吃完后,稍微坐一会就去睡吧,马上就三更了,你现在的身体可熬不起。”
我不是不困,而是在这种危机四伏的情况下,“睡也睡不着。”
皇上向我保证:“你相信我,真的没事,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我仔细观察他的表情,除了一开始有些急躁外,他真的很镇定,似乎早就胸有成竹,甚至,像在等着某种预料中的突变到来。
我不禁问道:“皇上,您是不是有什么安排啊?还是,今晚发生的这此事,本就是您一手安排的?”
“不全是”,他给了我一个自信无比的笑容,“朕只是推泼助澜,想要证明一些猜测而已,狐狸尾巴藏得再深,总有霸马脚的时候,朕就不信,引他不出来!”
这话说的,云山雾罩,听得我似懂非懂,想要问得再清楚些,又怕无形中泄露了什么机密,现在我们周围可尽是人,不排除有个别被对方收买了的,关键时刻,一条重要消息可以彻底改变结局。
“看你,眼睛里都看得见血丝了,快去休息吧”,皇上心疼地抚住我的脸,不由分说把我往卧室带。
我趁机提要求:“要我休息役问题。但有个条件,你也要陪著。”
“这……”
“你不在我身边,我就躺在床上也睡不着,心里反而更着急,更难熬,还不如跟你坐在外面,眼里看得见你,心里会安定一些。”
他低头考虑了一会,还是答应了:“那好吧,朕就陪着你睡,反正坐着也是无聊,你放心,一时半会还打不到这里的,就算打来了,我们翻开床板,一起掉进秘道就是了。”
也许真的累了,虽然依旧担心,在他的陪伴安抚下,我还是很快就意识模糊了。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床上只有我一个人,另一边早就空了,冷了,我慌忙爬起来,打开帐子颤声问:“皇上去哪儿了?”
守在床边的是弄蝶和弄月,她们告诉我,皇上去了松萝苑。
我惊问:“什么时候走的?”
弄蝶蹲身回道:“昨晚,娘娘睡着后没多久皇上就走了。”
仔细回忆昨晚的经历,当时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却发现不对劲,在那种情况下,我怎么可能睡得那么快呢,而且还该死地睡得跟死猪一样,连皇上走了都不知道。
“叫弄珠进来!”我怀疑昨晚吃的醉青梅有问矗,醉青梅是酒酿的没错,但我只吃了青梅,可没喝酒,我的酒量还至于差到只吃几颗酒酿青梅就醉倒的地步,我有理由怀疑里面加了助眠的药物。
弄蝶站着没动说:“弄珠姐姐领着人去德胜门劳军了。”
“劳军?”这两个字给我的印象很不好,总觉得跟军妓之类的有关,转念一想,皇宫是多尊贵典雅的地方,怎么可能容许这种事情发生,那么唯一的可能是:“御膳房真给御林军准备了宵夜?”
“是的,娘娘,昨晚送了宵夜,现在送去的是早饭。”两个丫头抢着告诉我。
我沉吟不语,昨夜皇上传旨让御膳房准备御林军饮食的时候,我就有些怪异感,当然,如果从皇上欲施恩给辛苦作战的御林军这上面去理解,也是讲得通的,但,真的有那么简单吗?为什么我好像看到皇上说这话时,眼里的光芒晦暗难辨?
弄珠不在,问也没法问了,而且我最关心的是:“皇上去了之后就再没回来了吗?”
“没有。”
“皇上走之前是怎么跟你们交代的。”
“皇上交代奴婢,无论如何都别让娘娘离开这间屋子,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不管娘娘听到了什么,都不要相信,不要着急,皇上一定会回来的。”
“皇上还说,只有娘娘安全了,他才没有后顾之忧,要是娘娘乱跑出去,就是给皇上添乱!”
我淡淡抿嘴而笑:“皇上真这么说?”
弄蝶赶紧跪下:“真的,奴婢是什么身份,敢擅自篡改皇上的话?”
我轻叹一声道:“好了,你起来吧,服侍我梳洗。”
刚洗完脸,还没梳上头呢,殿外就传来了一片嘈杂声,然后有人进来通报:“林太妃娘娘,郭太妃娘娘,周太妃娘娘,菀夫人,程夫人驾到。”
我一愣,先帝的一帮遗妃,大清早的跑到我这儿来干嘛?
林太妃是先帝宠妃,先帝驾崩后当年就被尊为太妃,其余几位则是历年的祭祀大典上陆续尊封的。太后在时,和这几位走得并不勤,不是她们不愿来,太后权倾朝野,谁不想巴结啊,是太后自己不想跟她们来往,她们本是情敌,从来就不存在什么情谊,她们来表示亲热,不过是想给自己家里人捞点好处,太后烦着呢,每次见了都只是淡谈地敷衍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