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车上弄珠直犯嘀咕:“公主,这才正月初八,您怎么就跑到宫外住啊?”
我随口答:“宫里这些日子太闹腾了,我想安静两都咋呼起来:“皇上准会追来的,现在又不用上朝。”
“不会”,我很肯定地说:“最近宫里天天设宴,他走不开身,再说还有匈奴使者在啊,听说高哥丽也要来朝,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地,都选在春节期间朝觐。”
弄珠猜测道:“这个时候京城最热闹,如果想看中原的风土人情,现在正是最好地时候。”
我打趣她:“你这么了解他们,那派你去当向导,领着他们玩,如何?”
弄琴直拍手:“好啊好啊,那个狐儿还挺俊的呢,珠姐姐多和他套套近乎,说不定你也能当一回王昭君。”
连赵嬷嬷都说:“是个好主意,弄珠去和亲,也省得他们老打公主的主意。”
弄珠羞得满脸通红,嚷着说:“是他们的狼主想娶咱们公主,狐儿只是个通译,就算他……也不能让狼主打消念头“哦,原来真的看上狐儿了,放心,公主已经告诉他们有未婚夫了,你没有未婚夫倒是真的。”
一番笑闹中,马车在公主府前停了下来。
我才刚下车,还没进大门呢,弄琴忽然从后面拉了拉我的衣服,小声说:“公主,您看左边走过来的那群人。”
我忙转头:“匈奴使者?”
“好像是他们。”
我定睛一看,的确是,匈奴人的长相跟中原人不同,首先个子高,在人群中绝对属于“鹤立鸡群”的品种;其次,领头的竟然是许久不见的张钧彦。
人都跑到家门口来了,我这个做主人的,还能不请进去?于是公主府迎来了浩浩荡荡的一只队伍,把几个留守的家人忙得跟陀螺一样乱转。还算他们平日训练有素,没一会儿功夫就端上了一桌茶点。
张钧彦却把管事的周公公扯到一边嘀咕,眼见周公公诺诺连声地出去了,我忍不住问:“是不是敝府招待不
张钧彦陪着笑说:“公主别误会,只是叫他出去买一桶羊奶回来,孤鹿王爷他们喝惯了奶茶……”
“不用麻烦的,清茶就很好,入乡总得随俗嘛,王爷您说对不对?”说这话的是狐儿。
“对,对”,孤鹿王爷,也就是右贤王,一面附和一面端起了茶碗。
“咦,原来您也会说汉文呢。”我睁大了惊奇的眼,我一句匈奴话都不会说,这些匈奴人可真厉害。
孤鹿王爷茫然地看着我,回头对立于身后的狐儿说:
狐儿朝我摇了摇头:“他只会说几个简单的字,比如,对,是,请,再多就听不懂
王爷都只会说几个字,“难你呢?在哪里学的汉文?”
“呃,请汉人回家教的。”
“那公子肯定出身高贵”,匈奴就几年前还是纯粹的游牧民族,连王族都居无定所,随季节,也就是随牧草的长势迁徙,直到前任冒顿单于兼并许多小部落,基本上统一了匈奴之后,才模仿汉人的都城规模建起了王都。有了固定的城池,汉人才会去那里货值定居,匈奴家庭也才有可能请汉人先生回去教汉文,而这,也不是一般的家庭会有的。
狐儿回答说:“我是王爷的侄子,王爷的大妃是我的姑了,请坐。”
我让下人给狐儿端来椅子,他也不客气地坐下了。
接下来,基本上都是狐儿在跟我谈,即使是转述他姑父孤鹿王的话,也会加上许多自己的解释,让我渐渐产生了一种疑惑:即使是侄子,在自己的长辈面前,也不该如此喧宾夺主吧。
张钧彦显然也有同样的疑惑,眼睛在我和狐儿之间不停地转来转去。
一个时辰过去后,我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名为通译的狐儿,真实身份十分可疑。
孤鹿王已经贵为右贤王,匈奴国内只有两个人的身份比他还尊贵,那就是单于本人和左贤王。
匈奴的左右贤王都是新单于的王叔,年纪应该是中年人了,会如此年轻的,只有一个人。
难道,狐儿就是传说中的
帝阙狩猎深雪中(一)
晚上皇上回来,我问他:“派去画师老家的人还没消息?”
他摇了摇头:“没那么快的。”
我告诉他:“不用找了,嫌疑人已经自己露底了。”
我把宇文娟说过的话复述了一番,皇上冷笑道:“这么蠢,还玩阴的,世道真是变了,猪脑子都敢做当皇后和当国舅的春秋大梦。”
“也许正因为是猪脑子,才什么都敢想什么都敢做吧”,所谓无知者无畏,“不过你的王叔不同,他还是有点真本事的,西京毁了他都没倒,到现在还有跟您斗下去的实力,真是不简单。”
“所以跟这样的人斗才有意思啊”,看来皇上被他的王叔训练得越来越淡定了,早些时候的暴躁易怒消饵无踪,还劝导我说:“对那些蠢猪之流的,你根本不用理她,当笑话看就是了。”
“她我自然懒得理,但她招惹来的匈奴野狐,却不得不理”,说到这个,我就想到了另一个人,忿忿地说:“刚才请张钧彦来问话,快把我气死啦?”
我把张钧彦说的关于匈奴的婚俗,抢婚,以及狐儿今天的表现说了一下,皇上立刻皱紧眉头:“你说是,匈奴使者是张钧彦刻意引到公主府的?”
“刻意应该不至于,我今潮,事先没人知道,应该是偶遇吧”,其实冷静下来认真想一想,张钧彦也有他的道理,狐儿既然起了这个年头,势必会想办法跟我本人接触,早晚都一样。他们今天会在公主府前出现,也多半是匈奴人自己要求的。只是刚好碰上了我,就蹭着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