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客厅被清空,司夏川大力拉下被钉子钉在天花板上的酒红色幕布,顿时,从未打开过的窗户展现在他面前,伴随着漫天飞舞的灰尘,从已经发黄的玻璃窗户上透着金灿灿的阳光,将客厅的全部样貌呈现出来,不说别的,光这一幕倒是有点岁月静好。
毫不夸张的说,司夏川第一次知道自己家长什么样子,他还是感慨颇多的,没有那些石像,这个家倒也算得上是家。
“味道淡了不少啊。”余泰禾并没有被臭味同化,而是敏锐嗅到不同。
“是不是开门通风后散去了?”林集依旧观察着整间屋子,希望能从中发现蛛丝马迹。
可惜这真的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房子,纵使他快把地看穿,也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难道真的是贡品的原因?”余泰禾还是不愿意相信,他对自己的直觉很有自信。
“先出来吧,我们先透透气,长时间呼吸异味可能会呼吸道感染。”
三人就这样从屋子里出来,他们站在空旷的地方摘下面罩,外界空气虽不是特别清新,但对他们三人来说无疑和天上的甘露一样,司夏川热得满头大汗,十分珍惜每一口空气。
刚才的臭味已经染上他的衣服和头发,他现在就想赶快回家清理一下,不然一会儿怎么见段星夜?
那边,余泰禾和林集单独交谈着什么,司夏川落单一人,闲来无聊便开始重新观察石像。
和李青彦家的石像有所不同,他家的石像表情极为凶神恶煞,小小一个也仿佛有吃人的本事。而眼前的石像和司夏川印象里也不一样,总之就是不眼熟,尤其是最大的那一个,他可从来没见过这尊石像,莫非是爷爷新进的货?
“夏川!”凌厉的声音在司夏川身后响起,司夏川回头一看,喊他的正是张阿姨。
张阿姨用一条毛巾捂着口鼻,冲司夏川招手示意他过去。
“张阿姨,”司夏川小跑着来到她面前,“对不起,刚才没来得及和您说话。”
“不碍事,”张阿姨用力拍了拍司夏川的肩膀,同时用眼神暗示余泰禾的方向,“你和那位警官很熟吗?”
这话可不敢乱讲,司夏川赶紧道,“余警官帮助过我,我很感激他,除此之外我们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哦,”张阿姨也只是随口问问,她不知道司夏川紧张个什么劲儿,“对了,你家到底怎么回事?东西清完了吗?”
“清完了,我明天找家政公司好好打扫一下,保证不会有任何味道。”
“这还差不多,不过也晚了,我下周要搬到我儿子家住。我想把我这房子租出来,但是有异味肯定没人租,阿姨我也只是性急,话重了点,你别往心里去。”
“不会,我还要给您赔礼道歉,要是我早点解决就好了,实在对不起。”
见司夏川颇为诚恳,张阿姨也说不出什么,“我知道你这孩子孝顺,虽然你不想见你爷爷,但你还是时常牵挂他的,这些我都没告诉过别人。”
说是牵挂不假,当然不是什么好的层面上的,司夏川只害怕爷爷再捅出什么篓子,还要他帮忙善后,“平时谢谢您照顾我爷爷。听说我爷爷昏倒还是您第一个发现的?”
“害,邻里邻居互相帮衬都是应该的,你爷爷一个人生活也多不方便,”张阿姨当着司夏川的面还是会捡好听话说,“不过我做再多也不比你这个亲人强啊,你朋友每次看完老司都和我们夸你呢,说你现在不仅自己开了个店创业,还总是提起我们几个邻居,还说以后会报答我们,真是的,我们可真没白疼你。”
司夏川听得有些云里雾里,这都是哪跟哪啊?
“我朋友?您说的是哪位?他经常来吗?”
张阿姨眉头立马簇起,“你看看你,年纪轻轻的记性怎么不好,不是你委托你朋友过来看老司的吗?”
“我?”司夏川内心这样自己质疑了一番,但是他并没有显露出来,而是眼珠子转了转,一拍脑门道,“瞧瞧我这记性,可能我在我朋友面前提过很几次我家的事情吧,没想到他们放在心上了。说起来,来看望我爷爷的是哪个朋友?我改天一定要好好谢谢他。”
张阿姨总觉得司夏川说话有哪里奇怪,可她向来不会想那么多,“就是个文质彬彬的小伙子,戴个眼镜,说话轻声细语的,听说是个医生。对了,你那个朋友有对象没?我家小闺女可还单着呢。”
医生?李青彦?!
司夏川认识的医生只有他一个,“您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全名不知道,我听老司叫过他小李,我也就这样跟着叫了。”
“哦哦哦,原来是他啊,他应该有对象了。”司夏川不假思索道。
“啧啧啧,那个小伙子一看就是一表人才,可惜啊。”
“您知道小李每次来都和我爷爷说什么吗?”司夏川继续追问着。
“这我哪知道,不过我看他给你爷爷送过东西。”
“什么东西。”
“就那边那个大泥人,我一开始以为他也迷信呢,谁知道不是,他只是碍于面子不好意思拒绝你爷爷的请求,只能帮他买了。当时光是搬到老司家就费了不少功夫。”
李青彦给过爷爷石像?说起来。
“您不知道这些石像是什么吗?”
“我又不信这些,怎么可能知道?”张阿姨以为司夏川把她想成了和爷爷一样的人,她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几十年前不是每家每户都有吗?说什么家里放一个能辟邪。”司夏川一脸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