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司夏川意识到，这并不是他的错觉，段星河的身体周围真的是透明的，难道他没有实体吗？
身体不受大脑的控制，司夏川下意识伸出手去触碰对方的面庞，没想到他的手竟然直接穿过了对方，没有任何触感的虚无令司夏川心中震撼，本以为碰到背后灵就已经够扯了，没想到现在竟然连真正的幽灵都能遇见。
“真的是我，还好我记得自己是谁。”段星河被司夏川一惊一乍的表情戳到笑点，忍不住又露出了笑容，他好像对于自己的处境完全不担心。
“你为什么会变成幽灵？”司夏川心理接受能力已经很强大了，可即便如此他还是难以保持冷静。
“因为我死了呀。”段星河耸耸肩膀，理所当然道。
“不是，好吧，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一睁开眼睛就在这里了。”
“你在这里多久了？”
“不知道，我没有什么时间概念，但是我记得已经过去了四个季节。”
也就是说段星河在这个仓库待了一年。
“你没有去过其他地方吗？”
“没有。”
“你不想见见你的父母，还有你弟弟。”
“不想，”提到家人，段星河的神色有些黯然，“我都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想着其他人，应该是他们想着我才对吧？”
司夏川顿了顿，竟然觉得段星河的这句话也有些道理。
“可你在这里有什么意思？好不容易变成幽灵了，再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多好。”
段星河眨巴两下眼睛歪着头疑惑道，“你觉得外面的世界很美好吗？”
“从前我不觉得，不过现在感觉还可以，至少我想和一个人去很多地方看看。”司夏川想到了段星夜，他不知道，原来他眼中无趣狭窄的世界可以因为一个人而变得丰富起来。
段星河垂眸，已经没有任何神采的双眼中流露出一些羡慕，“如果有人能陪我去世界的各个角落走一走的话，也许我会想离开这里。”
司夏川察觉到对方有些不开心，但是他也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话语来安慰对方才好，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段星河继续道，“其实我刚才骗你的，我花了好长时间才意识到我变成了幽灵，然后我离开过一段时间。”
“你去哪儿了？”
“去了我第一个最想见的人身边，但是当我出现在他面前时我就后悔了，所以我狼狈的逃回这里不敢再踏出去一步。”
司夏川想到了什么，“那个人看不见你吗？”
段星河苦笑着，“他不只看不见我，也听不见我的声音，我跟着那个人跟了很久，我以为他会因为我的离开而感到伤心，可他每天仍然按部就班的生活，好像从来没认识过我，可能对他来说我的存在与否都无关紧要。”
“不是无关紧要，”司夏川神色正然，“既然他在你心里能排到第一位的话，那么你在他心里也绝对有一定分量。”
“那是因为你不认识那个人所以你才会这么说，你要是认识他的话你就会知道了。”
“他叫什么？”司夏川急于验证自己内心的答案，“他是那位检察官吗？”
“你怎么知道？”段星河这时才缓缓意识到一件事，“请问你是谁？为什么你认识我还认识我周围的人？你连我有弟弟都知道？”
“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司夏川，我因为种种事情和你弟弟产生了些关系，还有那位检察官是我的同学。”
“你是霍瑞贤的同学？”段星河惊讶不已，再配上他没有生气的眼睛，显得十分奇怪。
“在我的印象里，霍瑞贤一直都是我们班最受欢迎的人，有很多人都想和他交好，他虽然表面上一视同仁，但内心似乎把人划分为不同的阶级，可这不代表他就是一个冷漠无情的人。直到现在，霍瑞贤还一直去照顾你弟弟，如果他忘记你了，为什么还要照顾你的家人？”
听罢这话，段星河有些不敢相信，他脑子里浮现出了一些回忆，眼睛中漫出虚无缥缈的雾气，“他他真的有帮我照顾星夜？原来他没有忘记和我的约定。”
“你现在还想见他吗？”
“可是他看不见我，万一。”
司夏川打断道，“我问的是你想见他吗，就算他看不见你，你想见他吗？”
“我我想。”
“走吧，去找他，”司夏川轻拍两下自己的胸膛，目光坚定，“我陪你去。”
兴许是被司夏川感染，段星河苍白的脸上跃然了许久不曾有过的欣喜，“谢谢你帮我。”
“这对我来说不算什么，而且我很庆幸能见到你，你知道吗？我这段时间为了你跑了很多地方，就是为了查明你去世的真正原因。”
段星河有些迟疑，“为什么要调查我？我们以前认识吗？”
“不认识，这事说来话长，总之是你弟弟委托我的。”司夏川认为这件事从头开始讲的话会耗费很长的时间，而且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倒不如让段星河和段星夜真正见一面。
说起来段星夜能看见段星河吗？
“星夜？他怎么会，我明明告诉过他不要和这件事情有牵扯的。”段星河眉头颦起，看上去很担心弟弟安危。
听段星河的意思，段星夜似乎知道部分隐情，然而段星夜在司夏川面前只字不提，难道他在刻意隐瞒？
“我们先走吧。”司夏川沉默几秒后开口，他的视线落在了段星河身后半掩着的仓库门，大门缝隙深处漆黑一片，好像有什么东西激发了司夏川的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