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甚好,有几丝顽皮的兀自不屈不挠地溜进她眼皮,在里面画一个个流动的金斑。
她以前曾经热爱过这类游戏。
坐在操场或者马路边的椅子上,对着大太阳,闭住眼。
明明是闭了眼,为什么仍有光渗透?是眼皮太薄吗?那个时候,她百思不得其解。
问爸爸,爸爸说,那是你的心在看。
问周岁安,岁安说,那是你把你睁眼时的印象留存住了。
是不是这样,记忆叫人憎恨,就是因为那执拗的留存。实际上,它已经过去。
列车员推着小车叫卖食品。静好没带水,也觉得渴了。就把列车员叫住。
“一瓶矿泉水。”她说。
“三块。”
她翻着钱包,没有零钱,给出一张百元。
列车员说,找不开,里面是一起的吗,凑凑。
静好说不是。又翻钥匙包,凑出了两块。
“再找找。不就差一块了吗?”列车员边四下吼着边耐心等着。
可是没有就是没有,静好变不出来,哪怕是一块。只好笑笑,说:“那,算了。”
这时候,包厢虚掩的门拉开了,那个男子递出了一块钱。列车员把水放到静好手里,嘴巴咧了咧,露出意义不明的笑。
这个时候,静好不好当人家不存在了,抬起头,说谢谢!
站直的男子果然高。一张脸疏落有致,点线分明,有点面熟。
“没,没关系……”他与她目光一触,即仓促回收。好似不善同女孩子打交道,有点羞怯,又不完全如此。
怎么会面熟?静好还想好好看看,他已掉头进了里面。
她略略嘲笑自己,大概是上年纪了,但凡看得顺眼的,她都觉得熟。
这个包厢只他们俩。实际上,这节车厢空空荡荡统共就没几个人,想想也是,白天6个小时还睡软卧,真的是有钱没处花了。
换成自己出钱,她也不会买软卧。
邻边,有个三四十岁打扮得珠光宝气的女人显然无聊,同她搭话。
“你也是去d城?”
静好平素最不喜别人同她搭话,因不知道说真话还是假话,有些真话不想跟陌生人汇报,可是假话编着也没意思,爱搭不理也万万不能。交谈就成了苦差事。以前,逢着坐公共交通时,她都会带上耳机装着听音乐,但是这回她的ipod放行李包里了。也就几个小时,她也懒得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