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郑简哐哐砸着门,不停劝说,“不要考验,感情是最经不得考验的。男人一累,就容易犯傻,最后只有成全自己的错误。”
“沙沙,这世间没有什么是纯粹的,纯粹的东西都是想象出来的,到最后也会被时间篡改。我们的时间不多,与其用来折磨,不如用来好好相爱。”
“沙沙,你别那么硬。有句话说,唯柔弱是爱愿的识别。我知道你坚强、骄傲,离开我没什么了不得,但是适当示示弱没什么不好。要活得快乐,就需要妥协。生活是个不断妥协的过程。”
……
她置之不理。以她愚笨的恋爱心理,或许在想,让他吃点苦头,他才会珍惜。
4
晓苏去美国前,他们四人聚了一次。是郑简招呼的。地点也就安排在他家。
四人目前的情形很怪异。明明各有牵扯,但表面上什么关系都没有了。
大家的食欲不振,谈兴不浓。最后颓废到用搓麻将消磨时间。
座位的安排也颇有意思,晓苏和郑简对家,荆沙与端木对家。晓苏在端木下手。端木手气奇臭无比,一个劲喂晓苏吃牌,又一个劲犯冲。
郑简说,敢情是给我们送零花来的?
荆沙说,哪里是给你?
晓苏眉开眼笑,瞥端木一眼,“谢谢这位哥哥啊,待会我请大家宵夜。”
端木一声不吭,阴沉着脸,好像憋着一口气。不知道手气是不是跟心情有关系。总之,那晚,他几乎就没赢过一次。
玩到近12点,郑简说,差不多了吧,晓苏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大家早点散早点休息。
晓苏抓着满满两把钱叫,说话算话的呀,我请大家宵夜。你们要吃什么?
郑简说,算了,端木你送晓苏。
晓苏瞥了眼端木,对方已经背过身去,她就说,端木要送沙沙姐的,郑简你送我吧,我看你精神挺好,我请你吃金鼎轩。
荆沙拿过大衣,淡淡道,“小舍,走吧。”
待到两位告辞,屋里安静下来,郑简说:“你跟人家有什么过节?为什么要给人下不来台?”
“我没有啊。”晓苏一脸无辜,坐下来,无措地看着端木输给她的钱,说,“我不想让自己难受了。我觉得他送我的话也会难受的。反正我要走的。”
“你们女人真能折腾。”郑简收拾桌子。晓苏帮他把牌哗啦啦推进塑料袋。
“凡事都要往好处想。郑简,你为我自豪吗?z的画展终于要开幕了。”
“你很了不起,但是再了不起也要分个主次。”
“没错啊,对我来说就是有主次的。z的画展是更重要的。我忘不了他对我说,我是幸福的,别为我掉眼泪。那时候他病痛缠身,话都听不见了,但是他说他幸福,他说他终于体会到上帝对他的偏爱。结果也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辈子没有随波逐流,坚持了自己。这是z的生活意义吧。我呢,我的愿望,就是让那些默默无闻的人能够有更多展示自己的机会。让他们不必像z那样穷困潦倒,那样郁郁而终。我不只是为z在做事。我跟很多无名画家都做了沟通,我努力地给他们牵线搭桥,虽然势单力薄。但是一点点做,总还是有成效的。郑简,通过这件事,我悟出来,人活着,得给自己一个目标,而且这个目标并不是为自己,是在为别人,帮助别人,这样子,其实自己很快乐。那种快乐猛烈而纯粹,比发大财要舒服。”晓苏抬头对郑简笑,这次是由衷的,“你要有时间,下个月到芝加哥来。我的快乐由你分享我会更快乐。”
“晓苏,你长大了。听到你说出这番话我很吃惊。吃惊并高兴着。”
“你总喜欢倚老卖老。又没比我大几岁。”
郑简给晓苏披上大衣,“身体真没事了?”
“活蹦乱跳。吃嘛嘛香。挨着枕头就睡着。”
郑简点她的鼻子,“真是没心没肺啊。”
“这样容易长寿。像刚才那位,黑着张脸,不早衰也要抑郁的呀。”
郑简扑哧笑,“没心没肺到你这境界,真不简单。”
晓苏忽然凑近郑简,“我现在是不是变丑了?”
郑简看着那张蓦然靠近的脸,心脏砰地急剧跳了下,“怎么回事?”
“上次他骂我难看。”
“他?端木?反话吧。一定是你先骂他。还好,就是多了几个斑。这儿,那儿……”郑简在她脸上点着。有一瞬迷糊。那是张灵透的脸,小小的瓜子脸上覆着两汪明亮的水,鼻子略有点塌,但一点都不影响,反而让她有了份憨实的可爱。跟她一起好多年了,她似乎一直这样,天真无邪,当然,她一直嘲笑自己天真无牙近乎耻。
“这么多?”晓苏惊呼,“都成麻坑了。你的手好凉啊……”
这时候,门被推开了,两人扭过头,是端木去而复返。
看到这个场面,他似乎愣了愣,片刻后把门又合上了。
“完了吧,某人又误会上了。”郑简拿起手机。
“别拨了。”晓苏挡住,“这样也好嘛。你猜,他来干什么?”
“找你呗,一定是不甘愿与你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晓苏低下头,“这个人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也好,让他受受罪吧。”
“女人真狠。走吧,送你回去。”
晓苏和郑简在金鼎轩吃宵夜。晓苏顶爱吃这里的凤爪,炒土豆丝也是她每次必点。
“我把端木叫过来吧?”
“郑简,你什么时候改行做媒了?”
“那怎么办呢?谁叫你老嫁不出去?我看了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