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好后的每一次亲密都像是一个厚实的手掌,不断抚平二人心中扭曲多年的褶皱。陆安屿郁结消了大半,却依然实话实说:“我现在还是听不得领证、结婚这两个词,本能性抗拒。”
黎想夹住他的腰,并拢双腿,娇喘声断断续续:“我也是。”
陆安屿停下动作,若有所思,“也许再多做做就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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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是周六下午。
高架上的车一反常态得多,有一处路段则堵得严严实实。
两个人从「薛记」朝大学城奔。黎想不停掐算时间,放下车窗探出脑袋,唉声叹气:“晚上店里都预定满了,我一堆事。”
“晚一点应该也没关系?”陆安屿觉得稀奇:黎想之前总念叨薛文倩,说她责任心过强,担心店里没了她就不能转。现在可倒好,完美继承了薛文倩的焦虑症。
“怎么没事,新来的前台啥都不会。”黎想掰着手指吐槽:算错账好几次、倒腾不来刷卡的pos机、只会和客人模板化交流,无法随机应变。
陆安屿只觉没什么点评的必要,便默默听着。
黎想见他无动于衷,重重拍打他肩膀:“你又在思想开小差!”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陆安屿揉着痛处,满脸无辜:“我听着的,不信?给你复述一遍。”他列出要点,概括了黎想那番长篇大论的核心思想,得意地耸耸肩:“有错漏吗?”
“没有。”
车缓缓行驶,没一会又彻底歇火、纹丝不动。
黎想耐心尽失,突然吼一声:“都怪你!我刚才就说坐地铁吧!”
陆安屿吓了一跳,差点追尾,“这不是想开车方便吗?”不就是晚一个小时回店里吗?有什么大不了的?薛阿姨这些年什么阵仗没见过,难道应付不来小场面?
“等我回店里,饭点都快过了。”黎想撇脸望向窗外:“有什么用?”
陆安屿悠悠叹口气:“放心,阿姨处理得了!”
黎想咻地炸毛,“以后呢?新店也指望我妈?那我还开店做什么?直接回家躺倒得了!”
陆安屿扭过头,不明白她怎么无端发起脾气;再一琢磨又明白点什么。他伸出手,轻捻她耳垂:“最近压力大?焦虑了?”
他指腹暖暖的,和黎想的耳垂紧贴在一起。他轻轻柔柔地捏,一点点掐灭了她心中的无名火。
“嗯,我怕我干不好。”黎想卸下双肩,抠起了指甲盖-离接手新店铺的日子愈近,她就愈发焦虑。之前的雄心壮志跑得无影无踪,她现在甚至不敢设什么伟大的目标:能顺利开业、有顾客愿意光顾、不赔本就行。
“要求这么低呀?”陆安屿笑了:“那可不行,黎老板的店怎么也得挤进全市2。”
“为什么是第2?”
“「薛记」肯定是第一。”
“也是。”
三言两语间,焦灼的空气被空调的凉风吹散。
陆安屿缓缓启动油门,捞起她的手放在中控上。他没再洒鸡汤,而是反复摩挲她的骨节和虎口,最后只说了句:“别怕,有我在。”
黎想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回握住他的,“我压力大的时候容易脾气不好。”
陆安屿斜眼睨她,嗤之以鼻-都在一起这么多年了,还用她自爆?
黎想紧了紧他的手,一板正经:“我会尽力做一个情绪稳定的大人,但也许见效不会那么快。”
“你可拉倒吧,情绪太稳定也很吓人。”他想象不出黎想情绪稳定会是什么样,不敢想,大概率只会是雷暴来临的前兆。“不过,发脾气归发脾气,别放狠话。”
黎想皱皱鼻子:“我又不是小孩子。”
“你刚还说了。”陆安屿淡淡地提醒。
“有吗?”黎想回想了好半天,“我说什么了?”
原堵得水泄不通的车流到一处突然通畅起来。
陆安屿一手转着方向盘,“你说之后搬去大学城,吵架了也没什么。可以直接下楼回自己家,比现在更方便,都不用过马路了。”
“哈哈哈,我开玩笑的。”
“那也不行。”
“好。”
抵达小区时,已近黄昏。
斜阳余晖晕染了一大片层层叠叠的云朵,紫的粉的,好看到晃眼。晚风悠悠,两个人并肩朝家的方向走,步速不紧不慢,不时还会踩到对方的影子。
两个人自分手后再也没回过这个地方,现下都有些百感交集。
他们像是被人无端偷走了四年,仿佛昨日还站在路中央对峙、大吵;今日又冰释前嫌,手牵手一起回家。
二人不约而同深吸口气,仰头望向属于他们的小窗户,又相视一笑:“到家了。”
“嗯,回家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