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她忿忿地掏出手机打算删人,隐约听见粗闷的喘息声,由远及近:“一转头你不见了,不喜欢?那不看了,我送你回家。”
沈确晃晃车钥匙,扯了下唇角:“不用了,开车来的。”
“要不麻烦送我一趟?我今天没开车。”迟泽目光真诚,并无任何戏谑的语气。
“”,沈确不耐烦地撇撇嘴:“上车。”
车门一关,彻底阻隔了茶楼传出来的咿呀曲调。
沈确暗自不爽,不好发作,调大了音量,偶尔跟随律动扭一扭,彻底无视副驾的男人。
迟泽正襟危坐,不知在想什么,半晌才开口:“我不喜欢相亲。”
沈确冷笑一声,这人还挺实诚。谁又喜欢相亲呢?完成任务罢了。
车窗外景致不停倒退,迟泽的面庞变得忽明忽暗,“了解一个人不能通过别人的嘴,要靠自己的眼睛。”他撇过脑袋,眉峰微扬:“原来你不喜欢听戏啊,却又耐着性子坐了一个多小时”
沈确听完更生气了,什么人啊…故意的吗?偷偷考察?
“一开始,我真的想和你分享这出戏。如果你不喜欢的话,可以直接和我说,没必要委屈自己。”
沈确阴阳怪气地回应:“第一,谈不上委屈,是我懂礼貌。第二,茶很好喝,我不算亏。第三,我们别浪费时间,互删吧。”
迟泽明明小她两岁,言谈举止却相当稳重。他轻声笑笑:“我们还没认识呢。”
“对啊。”沈确气急败坏捋了捋额前碎发,“坐了一个多小时,什么都没聊,又怎么会认识呢?!”
迟泽垂下眼睑,反思道:“我的错,之后不安排你不喜欢的节目了。”
沈确只觉拳拳打在棉花上,使不上力,不得已又重申一遍:“没有以后,回家就互删。”她语气很重,带了点无理取闹的意味;又或是一时起了坏心,想看他是不是能一直保持稳定的情绪。
迟泽并无不愠:“我没谈过恋爱,相亲也是被我爸逼的,说是沈叔叔的独生女。我偷偷翻过你朋友圈,看你晒过几张戏票,以为你会喜欢”
有吗?沈确不由得回想,哦,之前一个名角来江城演出,她帮家里老人们买的。
“我不知道沈叔叔是怎么描述我的,一定堆叠了很多条条框框。”
是不少,985高材生,学设计的,在申城建筑院工作还有什么?沈确想不起来了。
“别删了,交个朋友吧。”他眼神真诚,恳切的语气。
沈确无意咄咄逼人:“行。”
沈确脾气来得快,退得也快。等迟泽下了车,她一脚油门驶回家,打算找老爸要点精神损失费。可再一琢磨又有点惋惜:4号男嘉宾颜值不错,白净清爽,尤其那双修长的手,完美戳到了她的性癖。
沈确摇摇头,什么乱七八糟的。她觑一眼对方发来的道谢信息,无谓地笑笑:【不客气。】
第二天是沈确爷爷的八十大寿。
她包了厚厚一沓红包,特意早了半小时抵达饭店,专程替无法如期赶回江城的爸妈赔罪。
老人一脸不悦,“钻钱眼得了!”
沈确跟着帮腔:“是啊,我当时回家还问他们要不要一起呢?他们说年前应酬多。”
沈爷爷板起脸,全无寿星公的喜悦。大儿子野心大,早年间说要去申城打拼,没想到一走就是这么多年。那会刚刚兴起全球贸易合作,进口日化和零食更是大城市人才消费得起的高档玩意。沈爸爸瞅准时机,托人牵线搭桥,和几家英美小型家庭产业合作,在闹市区开了间进口超市:精致、小众、质量好,很快便赚了第一桶金。
沈奶奶在一旁打圆场:“好啦,每年都为这事和孩子置气,何必呢?今天客人多,别让人看笑话。”
沈确哄完爷爷,幸灾乐祸地想:老沈完咯!她最爱看老沈在爸妈面前吃瘪的样子,全无素日逼着她应酬、相亲的威风,怂得跟老猫似的。她噗嗤一笑,赶忙捂嘴,再抬头时不小心撞进了迟泽的眼眸里。
“你怎么在这?”
“沈爷爷过生日。”
废话,“你和我爷爷也认识?”
迟泽耸耸肩:“我爷爷和沈爷爷是战友。”
“我们以前见过?”沈确仔细打量他的眉眼,还是眼生。
“没有。”
那就好,沈确喘口气:千万别再来什么幼年相识的戏码,她得烦死。
放眼望去整个宴会厅,沈确能认出来的面庞屈指可数。
她顶着沈老爷子「长子独生女」的名号,全程都在不停站起坐下,举杯敬酒,压根没机会动筷子;她饿得眼冒金花,瞧见一盘大蹄髈转眼被无数双筷子戳得面目全非,咽了咽口水。
她笑到面颊僵硬,馋得牙帮子发酸,却又嫌弃桌上的剩菜残羹;有点恼。她不经意瞥见一条未读消息:【刚给你点了份外卖,薛记的,快到了。】
沈确赫然扭过头,只见对方坐在邻桌斜对角位置,朝她淡淡笑了笑。
她耐着性子熬到合适的时机,迫不及待从迟泽那接过外卖回到车上,连喝了大半瓶矿泉水,心里骂着心狠的爸妈,留她一个人应付没完没了的虚情假意。
迟泽不知什么时候跑了出来。他敲敲车窗,眼神示意沈确下车:“能不能再忍五分钟?”
“什么?”
“带你去个好地方吃外卖,不然太憋屈了。”
沈确让出驾驶位,捧着热乎乎的外卖,闻见熟悉的香味,心尖似是被猫尾巴挠了挠,有点痒。“去哪?”
迟泽没卖关子:“江滨花园,去那坐着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