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haok毗邻普吉岛,相对小众很多。每年的11月到次年4月是浪季:有适合初学者的baby浪,也有05左右的练习浪,还有15-3的高阶浪。宣传帖里分享的图片多是oriesbeach的风景:白沙滩一望无际,沙子细腻又柔软,周围几乎没有人造建筑,独剩椰子树的倩影。
冲浪营根据各个学员的落地时间包了几辆小巴负责接机,黎想此刻身处停车场之中,手上攥着厚重的羽绒服,鼻尖冒出细细的汗珠;她顾不上擦汗,半眯起眼,仔细比对ta发来的地图指示和路标牌。
她昂着头,走走停停,终于瞥到一个不起眼的黄色指示牌。站牌旁站了个当地人,皮肤黝黑,头戴黑色鸭舌帽,穿着冲浪营的队服。黎想心里安定了些,加快脚步,挥手和对方打了个招呼。
对方忙扔了烟头,核对她的个人信息之后,笑呵呵递上一个帆布袋:“里面是队服、帽子和一些纪念品。”说罢还挂了一串鲜花圈到她脖子上,“欢迎来khaok。”
黎想双手合十,学当地人的模样弯腰道谢。
对方伸手接过她的行李,同时跳上车,启动了车内的空调。他拍拍手,噔噔噔又下了车,歪头示意:“先上去休息一会,还有一位也搭这趟,航班比你的晚十分钟抵达,应该快了。”
车厢内的热浪扑面而来,黎想点点头:“嗯,我站一会,不着急。”风儿悠悠的,扬起了前额的碎发,不小心戳到眼睛。她撩起黏在脖子上的散发,重新盘了个发髻。
“你好,请问是冲浪团安排的接驳车吗?”一个熟悉且干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黎想赫然回头,嘴张成o型,难以置信地盯着他。对方显然也一脸错愕,呆在原地,半晌没出声。
“你怎么在这?”二人异口同声。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二人又一次异口同声。
你也太不讲理了吧?
黎想偷偷在心里骂了句“靠”,依然不死心地确认:“你也参加冲浪团?”
陆安屿倒很快恢复了镇定:“嗯,上车吧。”
他今日身穿白色短袖t恤搭配牛仔裤,手臂上搭了件黑色的厚重羽绒服。阳光下的面庞比那夜要清晰得多,光线临摹出愈发清冷的轮廓,同时也放大了眉宇间所有的小表情。
黎想挑了前排靠窗的位置,头侧枕着椅背,望向窗外;陆安屿则和她并排,隔了过道的间距。他大喇喇张开腿坐着,手臂搭在椅背上,时不时高声和司机聊几句。
他的英文一如既往得流利,伴随着清脆爽朗的笑容,并不显聒噪;混着空调冷风一起,安抚了燥热的空气。
车向左转弯驶入高速。
黎想下意识挪了一个座位,以躲避灼热的日头。
陆安屿察觉到动静,偏过头,不咸不淡地问:“怎么忙季还有功夫出来旅游?”
黎想并没看他,面朝空气回应:“当医生这么空的吗?还有时间旅游?”
陆安屿无谓地撇撇嘴:“一年忙到头,犒劳自己总可以吧。”
黎想更是耸耸肩:“我辞职了。”
“哦。”他动了动唇,似乎还想说什么;不料前方一个急刹车,他下意识伸出胳膊拦住黎想,同时一手撑住椅背。
司机抱歉地喊了声:“有人突然减速,你们系好安全带。”
他撤回手,扯出安全带,不忘嘱咐黎想:“快系上,多危险。”
一切发生得自然而然,黎想捂着胸口,还没从刚才那一瞬的惯性俯冲中回神:“谢谢。”
冲浪营安排的酒店在epakarang海岸附近,离机场十五分钟的车程。
黎想双臂抱胸,感受到一缕缕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传来,再一嗅,尾调是他惯用的海盐味。她百无聊赖,时常点亮屏幕,盯着微信界面不停显示「连接中-收取中」,再变成冷冰冰的「未连接」,悠悠叹了口气。
她反复刷着微博、小红书,翻出那些无须加载的帖子消磨时光,终在一刻听到司机提醒:“到了。”
黎想卸下双肩,眼角余光里的陆安屿仍枕着椅背,闭着眼,纹丝未动。她卸下行李,索性无视他,噔噔瞪直接下了车。
待信号满格,世界又恢复了喧闹。
黎想排在队尾,不慌不忙挪着位置,第一时间找沈确打探情况:【你上次参加冲浪营,有男人吗?】
沈确:【没有啊,我上次参加的是女子团。团长说一月份考虑收男学徒怎么?遇到心动嘉宾了?】
黎想哭笑不得:【没,我刚落地。】
沈确:【玩得开心啊!尽情冲!】
她揣起手机,完全不打算将这该死的巧合传播到祖国大地;不就是和前男友同时报了个冲浪团,要在一起待八天七夜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团友那么多,又不是孤男寡女;再说了,世界本来就不大,碰见很正常…
她不停宽慰自己,终在一刻豁然开朗。她哼着小曲,扭过头,又对上了陆安屿清冷的眉眼。
“一直低头发信息容易犯颈椎病。”他淡淡地提醒。
“没事。”黎想晃了晃脖颈,却突然被后背那根粗筋绊住,“啊”了一声。
陆安屿一手插兜,蹙了蹙眉:“你又怎么了?”
“落枕了吧。”
“睡觉还是不习惯用枕头?”
“不是,陈知临家的枕头太高了,不舒服。”黎想自然而然地接话,骤然反应过来。她及时收声,一手捂着后脖颈处不断揉搓,一手推着行李箱往前挪了两步。
陆安屿亦没再出声,转眼和身后一对老夫妻开始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