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棉条留在体内过夜没关系吗?”
“没关系。”
“可是…”,黎想半信半疑。
“真没事,你走吧。”
黎想拖着步子往外走,没想到折腾近一个小时后,棉条还在那,大有在她身体里扎根的架势。她有点委屈,不断搜着网上的案例,越看越害怕:手术、截肢、瘫痪、送命…
“喂?”她耸了耸鼻子,“你怎么不睡觉?”
“你还知道接电话?!我打了三个电话,发了无数条信息!”陈知临的愠怒顺着电波爬过来,敲打着她脆弱的神经。
她哽了哽:“为什么明年外派人员没有我?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陈知临愣怔几秒:“就为这事?”
“你级别高,肯定比我早听到风声,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好让我有心理准备?我工作快五年了,好不容易熬到aic,结果呢?我还是要在跨年夜数牛!数得我眼花缭乱!还踩了满脚牛粪!”
“你身为aic,没有能力调动组里的小朋友盘点,你自找的。”陈知临不留情面地点破。
“是,组里小朋友一个家人生病,一个感染肺炎。我的确是自找的!”
愤怒的气息打在话筒上,似是给这一年开了个不太好的头。
陈知临叹口气,放软了语调:“告诉你又有什么用呢?上面决定下来的事情。”
“至少我不用像傻逼一样,天天幻想很快就能升职加薪!”
“你先冷静一下,我们再谈。”
“我现在很冷静。”
“你回酒店了吗?”
“回了。”
“好,快点休息,明天见。”
黎想深呼一口气,抹干泪;毫不犹豫将专车目的地设置成市区一家三甲医院。她不能容忍这玩意在宫腔过夜,多一秒都不行。
市一院闹哄哄的,灯火通明。
救护车灯晃眼,一个个重症病人被抬着进院。黎想站在队尾,只觉天花板的白炽灯光太刺眼,刺得她有点晕。
队伍挪动得不算快,轮到她时,急诊前台大哥头都没抬:“什么病?”
“我卫生棉条落在里面了…”
大哥噼里啪啦将基本信息录入电脑,粗着嗓子:“直接去妇科诊室门口等着吧。”
“哦,请问…”
“下一位!”大哥将视线掠过她的脸,机械地开始了下一轮询问。
黎想默默退出人群,走到大厅中央的指示牌前;她昂着下巴眯起眼,好半天才找到妇科诊室的位置。
她一屁股坐在诊室门口的座椅上,耳边时不时传来医生和其他人讨论病情的声音,窸窸窣窣,模糊不清。
她头抵着墙,有气无力的;盘旋在脑海里的嘈杂始终经久不散,好累。
今天参与盘点的人太多:律师、券商、评估、加上她,还有企业财务和仓库的人。大家穿着防护服,谁都不认识谁,全凭一双眼和手势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