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惊春背脊寒,抖着唇道:“你可还记错,我与你说过,这阵子总是莫名其妙头疼。”
孟尧点头。
而后明白过来什么:“与这药丸有关?”
“没错。”
魏惊春只觉吐出的气息都是寒的:“我的药丸,很可能真的被人调换了……”
孟尧担忧望着他:“这药丸是?”
魏惊春苦笑:“说来是家丑一桩故而一直没有同你坦白我家族里有一种隐疾我不幸遗传了一些,症状虽然极轻甚至可以说忽略不计但一旦作,可能导致神智癫狂危及性命我爹娘怕我出事在我出生不久就从一个游方郎中那里讨了一种可以抑制病症作的药丸让我定期服用。”
“就是你手里的这药丸?”
“没错。这药丸颜色雪白,名护心丹为了方便服用,我都会贴身存放在袖袋里。”
孟尧神色亦罕见凝重。
“先是文卿半夜回家被刺,后是你的药丸被调换,这些事,当真是巧合么?而且,此事那位卫公子怎会知晓。”
魏惊春道:“我总将药瓶随身携带,那位卫公子能现,其他有心者自然也能现。无论如何,他愿意提醒我,总是一片好意。”
孟尧点头。
“许劭他们说得对,殿试在即,你这阵子回府也要注意安全才是,我虽与你同行,却不会什么武艺,不如让魏叔父给你多派点仆从。”
苏文卿遇刺的消息,同样传到了卫府。
二爷卫寅向卫悯禀报着听到的消息,忧心忡忡道:“如今外头传言纷纷,对父亲和卫氏的名声可是极不利,可要孩儿设法料理一二?”
卫悯闲闲问:“你打算如何料理?”
卫寅:“这些刁民,素来人云亦云,让张阔领着兵马司的人先上街抓一批,杀鸡儆猴,自然无人敢再乱说话。”
“蠢货!”
卫悯毫不留情骂了句。
哼道:“你以为这样便能维护卫氏的名声么,你这样做,只会让天下读书人指着卫氏脊梁骨骂。”
卫寅性格温吞懦弱,最是惧怕卫悯这个家主兼辅兼父亲,被斥骂,当即战战兢兢束手而立,不敢再说话。
卫悯将卫福唤进来,吩咐:“去做两件事,一,以本辅名义,送一批最好的外伤药到苏文卿住处,并请太医院李副院亲自到苏宅为苏文卿诊伤。告诉李清芳,无论用什么法子,必须让苏文卿完好无缺参加后日殿试。二,以卫氏名义,悬赏三千金,捉拿刺客,凡能提供线索者,亦有重赏。”
“你再去做一件事。”
卫悯这回是吩咐仍垂手立在下的卫寅:“替本辅写封折子,就写,卫氏嫡孙,无论殿试成绩如何,愿意主动放弃一甲头名,以证卫氏清白。”
卫寅霍然抬头,一旁卫福亦脸色大变,露出不敢相信神色。
卫寅就算素来畏惧卫悯威严,亦忍不住道:“父亲,那可是一甲头名,状元啊,三年才出一个,一旦得中,当场就能得到陛下赐职,不必等着吏部授官,瑾瑜如今中了会元,如果殿试挥正常,有很大希望能考中状元。十七岁得中状元,是多少世家大族求不来的荣耀,算来咱们卫氏这两辈子弟,除了三弟一个探花,还没出过状元郎呢。父亲怎能因为外头那些流言就作出这等决定!而且,这位苏文卿自入上京以来便是许多世家大族拉拢对象,那刺客早不动手,晚不动手,偏偏选择殿试前动手,分明就是有人眼红咱们卫氏要出一个状元,才使出这等阴险毒计,简直其心可诛。依孩儿看,那裴氏的嫌疑就很大!”
卫悯仍旧是八风不动的风范:“世家大族,想延续基业,立足长久,从不是争一时得失与荣辱。无论此事幕后主使是谁,目的不过是败坏卫氏声誉,卫氏子弟不缺一个状元,老夫要的是,天下英才,心甘情愿归服到卫氏麾下,任卫氏驱使。我意已决,下去吧。”
卫寅与卫福一道退下。
出了松风院,卫寅恰遇见大爷卫嵩。
听了消息,卫嵩冷笑一声,不掩幸灾乐祸:“那小畜生自打拿着卫氏的名额进了国子学,便一次也没有回府谒见过父亲,这回中了头名,也没有主动回来向父亲禀报一声,半点规矩都不懂,活生生一个白眼狼,得此下场,活该!”
卫寅道:“听说这孩子昼夜苦读,连睡觉的时间都快没有了,偶尔失个礼数,也不是什么不可饶恕的大罪过。三弟在世上就剩了这么一条血脉,你我身为大伯二伯,也当帮着照应一些。我原本想着,今年云昊和云毓也考中了,虽然名次都不怎么高,但好歹没丢卫氏嫡孙的脸,还打算寻个时间,给三个孩子好好庆祝下呢。”
“要庆祝你自己庆祝去吧。”
卫嵩满眼厌恶,并讽刺:“那小孽障抢了云昊的名额,你这个做爹的,不给云昊做主也就罢了,竟还想着给那小孽障庆祝,天底下可真是再找不着如二弟这般通情达理的伯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