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听了就是哈哈一笑,“你不认识字是不是?”
何田田尬笑,“谁说我不认识的?你看!书局!笔墨纸砚!”她把店铺招牌念了出来。
江南却把手中的话本子翻开了一页,“那你念念这个!”
何田田磕磕巴巴道:“贞永……呃……年……间……”
江南啪的把书合上,“行了行了,你又不是人,你不认识我们的字理所应当,不过你真是个特别勤奋的狐仙,每天种那么多东西不说,还想读书认字,你肯定是你们那里最勤快的狐仙!”
何田田:……好像狐仙这称呼没那么难听了……
“走走走,咱们买东西去,回头我教你!”江南招呼着她进了笔墨纸砚店。
这里跟书局没什么两样,简直就是门可罗雀,只不过这里的伙计更机灵,一听有动静,赶紧就跑了过来,“客官,来点什么?咱今儿一捆笔只要五分银子,纸也便宜了!”
江南顿时大惊:“前年我买的时候,笔还是一两银子一捆呢,怎么反倒落价了?”
“唉!不瞒您说,这年景不好,有几个买笔墨纸砚的呀?能吃上饭喝上水就算是富贵人家了。”
一听这话,江南赶紧拽着何田田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我们走错了!走错了!”
他一边说,一边捏了下何田田的手,何田田顿时会意,赶忙道:“我还以为是卖盐的呢!”
“不识字,瞎乱闯!”江南低斥。
两人来到街上,何田田第一件事就是瞪了他一眼,“怎么的?你这是拿我不识字的事开涮了?没完了?”
江南嘿嘿一笑,“我这不是怕人家盯上咱们吗?虽然你武功高,可我手无缚鸡之力呀,万一我被坏人给抓走,你将来不还得一女二嫁吗?”
说到“手无缚鸡之力”,江南非但没一点点自卑,反而好像有点自豪似的。
何田田白了他一眼,“算了算了,有钱都花不出去,咱俩随便逛逛得了,就当长见识。”
“是是是,谁让您一个宝贝就卖了一千五百两呢!”江南小声嘀咕道。
浮州城总得来说还算是不错,街道宽敞明亮,店铺也都开着,可以看得出,要不是旱灾,这里应该更加繁华。
两人随便溜达了一阵,便从主街上拐了弯。
“这边好像是富人区。”何田田看着那些高门大户道。
“这可比咱们煲山镇那边繁华多了呢!”江南惊叹道。
“可不么,这浮州城比阜城和乐城都大多了呢!”
“真不知道平乡是什么样,京城又是什么样……”江南正感叹着,忽然指着前面一户人家道,“你看那边!”
循着他的手指,何田田看到一户人家前面围了一圈人,好像有什么热闹。
“走,看看去!”何田田好像有点兴奋。
“走走走!”江南雀跃着紧随其后。
姨娘跪着,狗站着!
两人来到近前,分开人群挤了进去,就见一个女子正挺着肚子跪在地上,她面前则站着个下人打扮的婆子,手上拿着根棍子。
“静姨娘,夫人说了,您身子重了,怕您累着,所以只跪上四个时辰就行。”那婆子皮笑肉不笑道。
跪在地上的女人明显已经跪了许久,单看背影,就能看到她正在发抖。
婆子瞥了眼一旁的沙漏道:“这也差不多了,再跪上半个时辰就满了,您再坚持坚持。谁让您动了府里的东西呢?咱肖府可不是普通人家,家法可严着呢!”
跪着的女人依旧没出声,但何田田却觉得,她好像已经坚持不住了似的。
可不是么,四个时辰,相当于八个小时,这女人大概已经跪了六七个小时,给了哪个孕妇都吃不住啊。
她突然产生了一种冲动,冲着那婆子道:“哟!早听说过浮州城的肖家,没想到正碰上了,你们肖家家法可真严,连孕妇都不放过!”
婆子听了,当下拉着脸看了过来,“哪来的要饭的?胡言乱语什么呢?我们肖家也是你个臭要饭的能议论的?”
“我要你家饭了?”何田田斥道,“肖家还真是出息,姨娘跪着,狗站着!”
婆子当下就恼了,一抬手道:“来人!赶紧给我把这个要饭的给……”
话还没说完,跪在地上的女人突然闷哼了一声,然后栽倒在了地上。
婆子顾不得何田田,赶忙瞧了一眼,然后轻蔑道:“静姨娘,时辰还没到呢,夫人说了,您要是跪不够,就再罚您多跪两个时辰,我看您还是起来坚持坚持……”
地上的女人一动不动,只能看到她微乱的发丝隐约有些湿,大概是汗水。
婆子还当她在耍赖,又道:“静姨娘,您别让我为难成不成?我这看着您挺个肚子跪着,我也不舒坦,可我是个下人……”
她絮絮叨叨着,可地上的女人却依然没动静,何田田当即觉得,那女人是不是给跪晕了?
真想让江南过去给瞧瞧!
江南也是这么想的,他上前一步,道:“这位大婶,你家姨娘怕是晕倒了吧?”
婆子这才突然惊慌起来,连声惊叫:“快!快来人!快把静姨娘给扶起来!”
只是她的惊慌之中,却偷着几分得意的笑。
那个静姨娘被扶起来的瞬间,何田田看到了地上的一滩血,她忽的就惊叫了一声:“血!她小产了!”
婆子嗤笑一声,然后故作惊慌,“快!快把静姨娘给扶回去!去找寿春堂的张老先生……”
她的话还没说完,何田田的脸已经沉了下去,因为静姨娘被扶起之后,她看到了那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