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衍嘴里小声怒骂威胁了一番自己不听话的尾巴,心里头还是莫名升起一股委屈来。
银白狐尾的满心热情好似也被一盆冷水浇灭,再无方才的张扬之态,反而蔫巴巴地蜷缩着又融进了衣服里。
他嘴里苦涩更甚,觉得整个人都很难堪,仿佛有种说不出的悲苦滋味儿。
呵呵,竟然敢耍他,白软软,你确实好样的。
男人漂亮的眉眼皱起,嘴角下拉,说不清自己是愤怒还是悲苦更多。
只有一滴透明的水珠在不经意间滑落,好似在祭奠那突然就死去的爱妃,显得人格外的孤寂脆弱。
枉他一腔真情,信誓旦旦,就当是喂了狗了!
初冬的时节,渐渐严寒起来,惟有到了正午时分,阳光才开始陆陆续续地送来温暖,他们一行人也已行至江州。
这里的气候比上京要冷上一些,长街旁的梅花都慢慢露了部分花苞,不过却很热闹,人来熙攘,穿梭不断,两边屋宇鳞次栉比,茶坊酒肆廊桥接连,全是叫喊声与各种食物的香气。
远处还有许些年轻公子凭着桥侧的栏杆写诗卖画,或者登楼而上,呼朋唤友,手中折扇一展,多得是风流倜傥,挥金如土。
而穿着漂亮衣衫的女郎,则大多流连于胭脂水铺,女儿家手挽手似乎走路都带着香风,云鬓金摇,掩嘴怯笑,粉帕随风轻晃,多是体态红香的小巧佳人。
白软软透过毡帽的缝隙痴痴地看着这人间富贵有些移不开眼,这是她第一次离开王府。
原来闹市街景,烟火人间便是如此,与现代的灯红酒绿完全不一样,更有一番别样的风味。
她记得
“公子,这画儿可否卖于我?”
一个不大的小摊在人来人往的街道旁吵闹声不断,十分惹人注目。
“什么人呐,明明是我先来的,挤什么挤,要卖也是先卖给我。”
“凭什么卖给你啊,要卖也是卖给我家小姐,我家小姐从小就饱读诗书,学富六车,才高八斗,这画儿只有我家小姐才能懂得欣赏。”
一素衣婢女护着身旁同样戴着毡帽的粉衣姑娘正据理力争,十分剽悍。
白软软坐着马车从此经过,听了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这婢女是会夸人的,难得这位饱读诗书的小姐也没有反驳。
不过她倒是好奇,这画儿怎么好几个人争着抢着要,还都是些女儿家,所以趁着车轮驶过时也伸长了脖子望去
好家伙,怪不得大家都抢着要呢,原来是个美貌的穷公子,不过那画确实好看,山川骏马,自带一股洒脱驰骋的意味。
白软软暗自打量了一番,估摸着最终的胜利选手还得是那学富六车,才高八斗的大小姐,毕竟人家有钱啊。
不看那身衣衫上百花缭乱的刺绣,就光是那挂在身侧的玉坠都能感觉出人家就是不差钱儿的主!!!
她跟着景衍也算有一小段时间了,东西是不是上品,她一看便知。
那坠子白中透紫,莹润通透,一抹粉紫更添灵动,恐怕摸起来有触手生温之效,所以那大小姐才一直放在抚摸把玩。
白软软正看得起劲,却猛然听到一声冷哼,顿时再也不敢歪来歪去,只一瞬便规规矩矩地坐好了。
“还有多久到?”
车内传来人低沉暗哑的嗓音,不带丝毫情绪,如这初冬一般冷。
“回主子,还有半个时辰,云山雪苑那边早已安排好了。”
影一可谓是个尽职尽责的秘书,把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白软软丝毫不敢回头,只觉芒刺在背,自从今早她与景衍闹僵了之后,不知为何,她每每对上那视线都有些不自然的心虚。
就连途中奉茶也是,想起来就气人,她只不过是如往常一般将茶端过去,这狗王爷摆着张冷脸,眼神仿佛都带着刀,活像她欠了他不少钱似的。
虽然自己确实欠着人九十两吧!
白软软不由得回想起两个时辰之前受到的打击,当时恰逢中途驿站补给,她正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将茶递过去
“少爷,茶已经温了,喝点润润嗓子吧。”
她还未走到人跟前去就被人瞪着叫了停,“奉茶就奉茶,别靠这么近。”
“本王嫌丑。”
她:6,后悔没下毒。
“加快速度,本王乏了。”
景衍没好气的命令一下子就将白软软从悲苦的回忆给拉回了现实之中,马车突然飞快地跑了起来,将一切繁华与热闹都甩在了身后。
男人这才重重一甩帘子又坐了回去,只是那抿着的嘴角就很显然的心情不好。
影一说的没错,那白软软就是个女流氓,之前调戏他也就算了,现在街上随便一个卖画儿的男子都能瞧上好半天。
那脖子都快伸到人脸上去了,真是死性不改,他之前肯定是鬼迷心窍了,竟然会选她做侧妃。
那女人不仅不识好歹,还眼瞎,他的相貌在俊男如云得狐族之中都是数一数二的,难道还比不得那穷卖画儿的好看?
哼,没眼光的东西,改天自己定要让她看看什么叫媚骨天成。
景衍暗自气得半死,外头的小姑娘却根本一无所知,只是不断感叹着眼前别苑的精巧。
怪不得要叫云山雪苑呢,真是太美了,周围白雾朦胧环绕,越往里走却越为漂亮,竟然是一派花香四溢,春和景明之色,假山游廊,小桥流水,却有白雪挂枝!
天哪,这违反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也太神奇了吧,那鲜艳夺目的百花竟然真能与雪共存。
白软软没忍住悄悄摸了一下,的确是冰冰凉凉了的温度,是真雪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