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礼部尚书府,右相许连元坐在主位上抬起茶盏轻轻的抿了一口。对下首的李治中淡淡道:“方才我说的你可都记下了?”
李治中点头道:“下官记下了,请大人放心,我定会妥善安排。”
许连元点了点头,放下茶盏后一眨眼椅子上便不见了他的身形,李治中对此早就习以为常,这些炼气士都是这般神出鬼没。
他坐在椅子上略一思量,唤过一个下人来让他去把少爷叫来。不多时,一身酒气的李明贵就在几个下人的搀扶下来到了大堂内,嘴中还含糊不清的说着:“美人,再陪本公子喝一杯。”
李治中见他这幅模样登时气不打一处来,竟是直接走过去狠狠一巴掌便扇在了他满是唇印的脸上,骂道:“畜生,还不醒来!”
李明贵被这一巴掌扇的神志清醒了一些,睁开眼一看自己居然到了父亲面前。酒顿时吓醒了一半,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李治中见他这幅窝囊样心里更加生气,不过此时也顾不上收拾他,冷冷问道:“前几个月你从赵府掳来的小丫头呢?是不是已经被你收房了?”
李明贵眼珠一转,还想抵赖。只是一抬头便看见李治中冰冷的目光,他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只得一五一十的把梁乐儿的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他趁着赵府查抄,带着父亲安排保护他的的炼气士严斌,去赵府把那名为梁乐儿的小丫头给掳了回来。
不曾想
小丫头居然已经修成炼气一层,好在有炼气三层的严斌出手,轻松制服了小丫头。
严斌用真气封印了她的丹田,李明贵本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享用一番,严斌却发现了这个小丫头的体质非同寻常,乃是极为罕见的玄阴之体。
可以用作鼎炉使没有资质的普通人可以修炼,但是必须要让其服下一枚阴丹激发其体质潜能,并且要保持处子之身才可以成功。所以李明贵至今还未能得偿所愿,一亲芳泽。
李治中听完后略一沉吟,此女体质能让儿子成为炼气士确实珍稀,但是右相大人的吩咐自己也不能违抗。再三思量之后还是对李明贵说道:“把那女子交给黑卫。”李明贵刚想问为什么,李治中严厉的目光看得他不寒而栗,只得点头应是。
李明贵下去后来到了自己的院子里,推开房门后走到一副古画前,一转卷轴墙面打开,露出了里面的一间密室来。
密室里点着一盏油灯,昏黄的灯光下隐约可以看见墙角处放着一个笼子,在灯光的映照倒映出一个披头散发的小小人影,笼子里传来一阵恶臭。
李明贵似乎被这股恶臭熏到了一般,抬起袖子来挥散了面前的空气。用油灯往那笼子里一照,笼子里的人像是受到惊吓一般往后缩了缩,蜷缩成一团小球,就像受惊的小兽一般。
李明贵骂骂咧咧道:“臭丫头,让你不听话。”
笼子里的人脸上厚厚
的一层血泥,头发披散。小小的身躯上全是一道道淤青的伤痕,手上的指甲也被拔了出来,衣服上血迹斑斑,那双曾经仿佛会说话的大眼睛里彻底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如今眼神呆滞,黯淡无光。她的脖子上还套着一个铁圈,连接着一条锁链。
李明贵一只手捂着鼻子,一只手用钥匙打开了笼子,用袖子裹住锁链就像拉狗一样把小女孩给拖了出来。
拖到门外时,门外已经站着两个黑衣武士,见到这七分像鬼,三分像人的小女孩,眼中都不免闪过一丝怜悯之色。
他们从李明贵手中接过锁链,抱起女孩一闪身就消失了,李明贵回到房中嫌弃的脱下了这身衣袍,招呼过一个下人来道:“给我拿去烧了,真恶心。”
三日后,京城东边的京兆尹衙门口前已经被凑热闹的百姓们围的水泄不通。今天可是要处斩前兵部侍郎赵兴平的大日子,听说这老小子还是个高高在上的炼气士呢,竟然敢通敌叛国,幸好右相和国师大人发现的及时,这才把他揪了出来。
不多时衙门两扇朱漆大门打开,从里面推出了一辆囚车来,囚车里坐着的是一个披头散发,头发花白的老者,目光浑浊,面对前方人群的叫骂和扔过来的菜叶鸡蛋眼中没有一丝波动,只剩下了麻木。
如今的京城看似守备松懈,其实却是外松内紧。京城四门旁的商铺里大门紧闭,里面不时传来
一声盔甲碰撞的脆响。
城门处的守备要求每个进城之人都必须摘下斗笠帽子等物,露出面容来对照一张画影图形,凡是长的相似的都被当场拿下。
东门城门楼上,竹柯和许连元相对而坐。竹柯冷笑道:“这便是你的高招?换做是头猪也不会来!”
许连元却淡淡笑道:“猪是不会来,可是有些人却比猪还要蠢。”顿了顿道:“特别是某些读书人。”
竹柯不置可否,冷哼道:“那便拭目以待吧。到时候出了差错,看你如何向那位大人交待。”
西城门,一个圆脸胖子穿一身短打,背上背着一捆烧柴就往城里走。守备拦下他对着脸型看了半晌,画像上的是个菱角分明的少年,这胖子一脸的横肉一看便不是同一个人,守备一挥手便放行了。却不曾注意到胖子的眸中的神韵竟和画像上的少年惊人的相似。
这个胖子就是叶子玉用那篇易容术改换了面容装扮而成的,他从城西进城则是害怕东城门处有大人物坐镇,所以特地选择从相反的方向进来。
叶子玉三天里已经多次暗中踩点观察,计划了一套缜密的救人方案和逃跑路线,只是能否成功他却没有丝毫把握,只能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此时押送赵兴平的囚车已经停到了城中的午门前,不一会从午门处竟又出来了一辆囚车,里面关押着居然是一个不人不鬼的小女孩,大概便是官府所说的逆贼
家眷,怎么看也不像是那传说中的炼气士啊。
一个身穿蟒袍的太监从午门走出,拿着一卷圣旨宣读一番之后便要处斩赵兴平。
赵兴平被押出囚车,看着被折磨成这样的梁乐儿眼中不禁流出了两行浊泪来,喃喃自语道:“是师傅对不起你。”
身后的刽子手把酒水含在口中,一口喷在刀上。雪白的鬼头大刀高高举起,只等高台上的大人下令,便要一刀挥下取了赵兴平的首级。
只听一声锣响,时辰到,行刑官扔下签子,下令道:“斩!”
竹柯冷笑道:“你输了。”许连元眸中闪过一抹疑惑之色,刚要开口说话,忽然神色一凝道:“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