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他真的不会突然兽性大发吗?
葛晴心想,用力敛着鼻息,安安静静地躺着,像小时候尽力不惹人讨厌的时候一样,一点儿动静都不发出来,隔了一会儿,她感到自己的眼皮开始打架,她心想要是睡着了,半夜被他吃干抹净了,那时候一切就都晚了——
所以,还是不能睡啊。
她翻了个身,脸朝向他,看他静静地躺着,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但分明一点儿睡着的征兆都没有,她无奈,又翻了个身,脸朝向另外一边,敛息屏气,为了让自己不睡着,干脆想起心事来。
妹妹,外婆,山上的养老院,未来的升学考试……
“睡不着?”他突然问。
她嗯了一声。
“是信不过我吗?”
葛晴没法嗯一声,但也不习惯撒谎,就一言没发。
“让我抱一下,我出去睡好了。”
没等葛晴回答,他已经探过身来,将葛晴隔着被子抱住,抱得像先前一样紧,两个人就这样呆了好一阵,他才起身,走下地去,到了门口他叮嘱她说:“把门反锁上。”
她欠身起来,看他真的出去了,走廊柔和的橘红色灯光先是透进来,然后又被关在门外,突然静下来的室内,让她有一阵不太真实的感觉,赤脚下地,踩着软绵绵的地毯,走过去将门锁上,那咔哒的一声,在她心里,就是安全的保证。
她长长吐了一口气,爬回床上,钻进被子里,翻了几个身,闭上眼睛,很快睡着了。
她从未睡得这样深沉过,被一点异响惊醒的时候,她正在做梦,梦里像是自家的院子里冒出很多很多的黑色蘑菇,一朵一朵地,全都有毒,她弯着腰拔啊拔啊,越拔越多,她累得头晕目眩,回头想要找人帮忙,不想外婆看见了,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了;妹妹的身边则站了一个自己不认识的彪形大汉,仿佛强盗一样拽着妹妹,她耳中听见妹妹求救的哭声,放下手里的蘑菇,抬腿就向妹妹冲过去,不想脚下却绊了一跤,妹妹的哭声更响了,她心中一急,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置身在陌生的房间里,黑漆漆地,没有什么妹妹,不过是做了个噩梦。
一点儿异响从门外传过来,她立即听见了,转过头看着门,隔了一会儿,没有了声息,她掀开被子,从床上起来,走到门口,轻轻拉开一道缝,向外张看。
走廊里只打了壁灯,柔和的橘红色,一点儿声息都没有,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正要关上房门,就在这时,从哪里传来一声轻轻的卡啦声,她心中一动,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通往楼下的旋转楼梯一片漆黑,她向着左侧走过去,看见右手边的屋子敞开着一条缝,她走过去,站在门口,屏息静气地呆了一会儿,听见室内喳啦一声接一声,除此而外,没有任何别的异响,她心中不解,伸出手,稍稍用力,推开房门。
眼前所见,让她楞在当地。
作者有话要说:好可爱的小天籁啊,(o)~
☆、62
62
只见葛天籁坐在椅子上,一只手中拿着一把匕首,看去十分锋利,另外一只手拿着一张白纸,匕首一下一下地,割着白纸,偶尔发出嚓啦喳啦的声音,在无声的夜里听上去十分刺耳,刚刚应该就是这个声音把她吵醒。
他脚边地上,一堆白纸的碎屑,显然他重复这样的动作已经很长时间了。
葛晴不太明白他在干吗,眼睛看着他,见他神情冷漠,一双眼睛魂游天外一般,专注在划破白纸的匕首刃尖上,一遍又一遍地,进行着这样机械似的动作重复。
她站在门口,如果她稍微正常一点儿,都该被这半夜里诡异至极的一幕吓得心惊胆战,甚至转身就逃,可是她不懂什么叫正常,从小到大为人做事从没跟别人一样过,她眼睛盯着那一上一下的匕首,突然开口问道:“你在干什么?”
第一遍他显然没有听见,她大声问了第二遍,葛天籁从刃尖上抬起头,眼睛像是有些不适似的,找了半天,才意识到声音从门口传过来的,然后他就看见了她,眼睛在她脸上停留了一会儿,张开口的时候,声音有些陌生:“你醒了?”
葛晴没回答,她赤脚走过来,到了他旁边,看着他手里的匕首,那匕首有非常漂亮的刀鞘,碧蓝色,像是美玉做成的,刀刃极为锋利,每挥动一下,白纸就撕开了一条缝,她看了一会儿,自己也有些被这机械重复的动作催眠了似地,想都没想,她就伸出手对他说道:“我看看。”
他抬起头,盯着她,眼睛疏淡遥远,隔了一会儿,他调转匕首,将把手递到她手里,葛晴攥住了,她此前从未摸过真正的凶器,上次用烧烤店的刀具自我保护,是出自不得已,那把刀跟现在手上握着的这把匕首完全不可同日而语,这凶器的刀刃长而尖,边缘锋利,吹毛可断,时间久了,一股阴寒悚然的气息从刀刃上透出来,侵入肌肤,她心中微动,眼睛盯着对面呆呆的葛天籁,问道:“你的?”
他嗯了一声,眼睛没有看向她,神情也冷淡至极,明显不想交谈。
桌子的抽屉敞开着,里面有个黑丝绒的盒子盖子掀开了,很明显用来盛放这把匕首的,她站起身,将匕首丢在里面,啪地一声合上盒盖,然后将抽屉闭拢,看着一动不动,仿佛一座凝冻的冰山一样的他,十分不解地道:“半夜不睡,为了这个?”
“与你无关。”他冷冷地说,口气生硬得能让人回避退闪二千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