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晴看着马大叔,因为赶时间,她越是很着急,嘴上就越是简单地回答:“就是运书。”
马大叔瞪着葛晴,神情十分纠结。
跟在后面的葛天籁笑出了声,他看着一脸懵然的葛晴,把她推一边儿去,自己对鸡同鸭讲的马大叔解释说:“她运的是学校的教材。”
马大叔哦了一声,恍然大悟,看着葛晴摇头说了一句:“你就说运的是书不就行了,运书运书的,说啥玩意呢?这孩子,打小儿就不说话啊,这长大了也没好哪儿去,还一样。”
马大叔一边说着,一边把推车从架子后面拿出来,推到葛晴面前,说道:“拿去用吧,晚上我收摊之前还我就行了。”
葛晴连忙点头,因为费了半天话,时间更紧了,她生怕蔡主任不等自己就下班回家了,抬手推着车子就开始跑。
满头大汗地跑到学校里面,一口气都没顾上喘,冲到楼上蔡主任的门前,却见办公室的门已经关上了,她呆呆地盯着紧闭的门,因为刚才冲的太猛,她突然有些站立不住,双手撑在膝盖上,呼呼地大口喘气。
身后葛天籁的脚步声传过来,他看见葛晴一副疲累极了的样子,声音竟然有些关切地问:“怎么了?”
“走了。”葛晴指着办公室的门,然后顺便抬手擦了一下额头的汗,刚才因为跑得太快,猛地歇下来,汗就出得特别多,将她眼睛都糊住了,她抬起手擦了一下眼睛,就听见旁边的葛天籁突然说道:“哭什么啊?”
她抬起头看着他,不明白他在说啥玩意。
“这点儿小事儿你就哭了?”他对着她说道,眼睛盯着她。
葛晴接着擦眼毛上的汗水,累得不想说话,对他说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哭了?”
他盯着她,看见她又抬起手,擦着脸上的汗水,这才会意自己误会了,有些安心,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安心什么,走过去扶起葛晴,说道:“别这么用手撑着膝盖,越撑越累,靠在墙上……”
“我身上衣服太脏了,会把墙壁弄花了,这样站着就行了。”她拒绝地道。
“你担心的东西还真是匪夷所思。”他摇头说道,伸手扶着她,想让她靠着墙站一会儿,不想触手之处,手下的身体清瘦得让人心惊,根本就没有一点儿肉,他忍不住在她胳膊上捏了一下,葛晴被这一下捏得吓了一跳,抬手猛地用力,将他推到一边儿去,怒道:“你干什么?”
葛天籁险些被推倒了,勉强站稳身体,看着她,她刚刚明明洗了脸,可现在脸上还是一道道的泥水冲下来的痕迹,像个鬼画符似的,那些泥水很明显是从她头发上淌下来的,所以她到底在那山上干什么?为什么浑身上下乌七八糟跟个工地的民工似的?
瘦得像个排骨精,伟大的自我牺牲和奉献精神让她照顾了全家,却没有好好地照顾自己,是吗?
她的那些家人有哪个值得她这么委屈自己?
他想到了某个她的家人,冷冷地哼了一声,盯着她,一句话都不说。
葛晴冷着盯回去,正想要接着问他,却听见办公室的门打开了,蔡主任站在门口,对门外的葛晴说道:“你来啦,我刚才打了几个电话,快进来吧。”
葛晴立即忘了葛天籁,连忙跟了进去,蔡主任指着桌子上的那堆书山,问道:“你们俩行不行啊?不行我去找几个同学过来帮忙?”
葛晴连忙摇头说道:“不用,我自己能搬下去。”她说完,走过去,抱起一摞子书,转身就向外走。
小心翼翼地下了三层楼,气喘吁吁地走到楼外,将书先放在干净的推车前置板上,然后她脱下身上的夹克衫,夹克的正面因为干活,全是泥灰,她将夹克反过来,铺在手推车上,然后跑到前面将置物板上的教材小心翼翼地摞在夹克衫上,转身又向楼上跑过去。
葛天籁正站在走廊上,看见她穿着一件短袖t恤上来,露出雪白细瘦的胳膊,他眯了一下眼睛,奇怪地问:“衣服呢?”
“铺车上了。”她说,没空搭理这个闲人,她径直走进办公室里,抱着一大摞子书,转眼功夫又走出来了。
葛天籁连忙跟上去,走在她旁边,对她像是解释似地说道:“我没干过这些活儿。”
葛晴嗯了一声,不懂他干嘛跟自己说这些,看不到自己比较忙,没时间搭理他?眼看到了台阶了,她因为贪多,这一次抱的书比上次还多,高高的一摞子挡住了她向下看台阶的视线,加上体力透支脚下虚浮,一个踏空,她手上的书哐当一下全都掉了下来,沿着台阶向下散得满地都是。
她心疼书,哎呦了一声,正想要去捡的时候,只见葛天籁嘟哝了一句:“你行了,呆着吧。”
葛晴纳闷地看着他,见他挽起夹克的袖子,一本接一本地将地上的书捡了起来,高高的个子长长的胳膊,轻轻松松地将所有的书抱了起来,向着楼下走去。
葛晴奇怪地看着他,她不太习惯被人帮助,想都没想过自己的事情会有别人来帮忙,跟在他后面,看他大步流星地径直奔向手推车,连忙叮嘱道:“你会不会抱啊?不要乱丢啊,会把我的书丢坏了!”
他听了,急匆匆走路的身子猛地停住,转过头看着她,一脸的不能置信。
葛晴不知道他为什么停了,生怕他一个不耐烦,将自己的书丢下车上,这手推车衬衫以外的地方全都是泥土,沾到书上可不得了,她快步冲过去,把书从他手上夺过来,小心翼翼地抱到手推车处,不辞辛劳地一本一本放在夹克上,然后拍拍手,满意地看着面前满满当当的教材,想要转身接着上楼搬剩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