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太太道:“娘知道你舍不得王全,他什么都没有,以后咱们能好好待他,给他养老,以后你生的儿子,就是他的儿子,咱们悄悄的办,一辈子不让他知道。”
柳氏的脑子很乱,她舍不得休夫,王全对她真的很好,这世上再也找不到第二个男人对她那么好了,多年感情,岂是说放手就能放手的。
可隐瞒王全,跟别的男人生娃,柳氏更加不敢想,她知道这样不对,可她真的需要一个男娃。
“爹,没其他办法了吗?我不想……”
柳老爷面容冷酷:“说这些有的没的干嘛,他不能生,你要生,就只能跟别人生。”
柳氏道:“就不能不生吗,咱们从族里过继一个,跟宝宝订个娃娃亲,以后也是咱们家孩子。”
柳老爷听闻,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狠狠地扇了柳氏一巴掌,尤自觉得不解气,指着她骂:“你个蠢出升天王八羔子!我要是愿意过继,还用招婿入赘?”
当年他爹横死,族里把他和他娘孤儿寡母赶出来,想要霸占他们田产房屋,硬硬生生逼死了他娘,又欺他一人独木难支,让他几乎饿死。
如今的家业,都是他长大后一点点挣回来的,他宁愿送给乞丐,也不会给柳家那群狼心狗肺的恶棍!
柳老爷道:“看来我对你是太好了,从小你要什么就给你什么,你要是吃过你爹的苦,就知道什么是世事艰险,你就知道想要活着,是多么不容易!”
于是,柳老爷把自己跟柳氏家族的恩怨纷争说了,声音里满是恨意:“香莲,你奶奶死的时候,就想吃一碗小米粥,可我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她饿死在我面前,而所谓的柳家人,恨不得给我下一包耗子药,让我横死当场,好霸占我们家的财产。”
“后来爹好不容易长大,好不容易有了你,爹想生个儿子,可大夫说我吃过太多苦,坏了身子,子嗣艰难,爹只有你一个孩子。爹不甘心,试了好多方法都没结果,爹认命了,你是我的独苗,可你要是没孩子,我们柳家的家产,就只能便宜给那群心狠手辣的恶狼!你说,爹该怎么办,你该怎么办?”
柳氏红着眼,呜呜的哭了。
她实在不知所措,怎么做都是错。
柳老爷红着眼睛,道:“别忘了你刚刚发的誓,举头三尺有神明,神仙都听着呢。”
柳氏身子一抖,眼泪刷刷地往下流,怎么止也止不住。
她悔得肠子都青了,她刚刚发誓说,只要不休夫或者和离,就听爹爹的话,不然他们一家人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死后轮入畜生道,永不超生。
柳家人一向迷信,信封鬼神一道,柳氏真的害怕应验,要是她一个人就算了,偏偏还带上了爹娘。
柳氏从小就是听话的孩子,孝顺的不得了,今天的反抗,是第一次反抗,可是第一次反抗却如此无力,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柳老爷道:“闺女,不是爹爹逼你,爹爹也是为你好,为柳家好,你要听爹的话,跟别的男人生个孩子,爹保证不让王全知道。”
柳氏呆呆不说话。
柳老爷道:“你不说话爹就当你答应了!明天爹就去镇上买个下人回来,签死契,到时人捏在爹爹手里,生死都在爹爹一念之间,定会让你神不知鬼不觉地生下孩子,你和王全的孩子!”
019馒头
柳氏浑身无力,不甘心地叫了句:“爹……”
柳老爷老泪纵横:“闺女,别怪爹,爹也不想这样,都是为了让你生个自己的娃,爹一辈子没别的念想,就这一个愿望,你就答应爹爹,好吗?爹给你跪下了!”
柳老爷说完,撩起袍子就往地上跪去。
“爹,你这是干啥,折煞死女儿了。”柳氏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泪如泉涌。
柳太太抱着柳氏,拉起柳老爷,一家人哭作一团。
好不容易才止住哭声,柳老爷擦掉眼里的泪水,颤颤巍巍地站稳身子,哑着嗓子道:
“闺女,既然你同意了,那这事儿就定下来,咱们一家人一条心,好好过日子。爹把老江家的娃娃送走,你好好养身子,一门心思生娃。”
柳氏连连摇头:“不行,不能送走宝宝,爹,咱们把宝宝留下来引娃吧,以后好好养大,咱家不缺这口粮食,你说是不?”
柳老爷极不愿意,但刚刚才逼迫柳氏,现在再逼迫,柳氏肯定心里不高兴,柳老爷叹气:“行,那就留下。”
屋里的气氛很沉重,柳氏受不了屋里的气氛,出了堂屋,抱起江文珠出门。
一路上,柳氏一言不发,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边走边擦眼泪。
白雪皑皑的路上少有行人,柳氏抱着江文珠踉踉跄跄地行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一处僻静处。
柳氏停在一颗高大的香樟树下,香樟树树干粗壮,足有五六人合抱,四季长青的树木下,有一大片干净的地方,没有积雪。
“宝宝,你说,做人为什么那么难呢?”柳氏双眼通红,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江文珠不用想也知道,柳氏肯定遇着难题了。
“我想做个好人,为什么就成了坏人?”柳氏很难过。
江文珠给她擦眼泪,想要安慰却不知道怎么安慰。
“呜呜呜”树后面传来一阵哭声。
江文珠心里咯噔一下,这哭声莫名地熟悉。
柳氏干净擦干眼泪,叫道:“谁,谁在哪里?”
大丫瑟缩着身子,从树后面走出来:“婶子,是我,大丫。”
江文珠:“……”就说声音很熟悉,难道大丫又被张氏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