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贯的算盘打得噼啪直响,大人们的眼睛越瞪越大,我嘴里的各项费用滔滔不绝,瓜果费、笔墨纸砚费、生存技能课外辅导费。。。大约很多他们听都没听过。
我好几口气总算说完了,对着万贯道:“有些是过年后来的,有些来了二三月,就通算成三月,每月算三十日,一共九十天,每人要交多少钱?”
万贯右手如飞地噼啪打着足有山楂般大的乌木算盘,最后报出了个差点没让大人吓趴下的数:“一共二十贯十七文!”
“那么就凑整二十贯吧!给钱放人,并且绝不亏待,分不漏的上房;出油的肥田,各自过去。”我捏了块麦芽糖塞进了嘴,悠悠地斜眼看着这些呆若木鸡的大人们。
此时均无声,大人们面面相觑,还是二蛋的哥反映得快,冷哼了一声:“当家的年龄虽小,算计得厉害呀!”
‘年龄虽小’四个字还故意咬重了,其他人顿时醒悟了,我才几岁,六岁都未到,怕我个球!
于是一个大人猛地拍桌子站起来了,怒目相向着:“二十贯,一天要二百多文,一个大户都用不了那么多钱!”
另一个大人也揭竿而起,大声吼着:“我家大丫在这里也多少帮活吧,你怎么这个没算进去?”
“别以为你小就可以讹诈,小心我替你爹娘教训你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丫头!”还有一个索性抄起椅子,举得高高地,面目狰狞地恐吓起来。
“哇~”顿时有孩子吓得哭了起来。我却兴奋异常,终于碰到了大场面,越凶越好,让暴风骤雨来得更猛烈点,要摆平你们就一次搞定,拖拖拉拉才叫烦!
“谁敢!”狗剩也猛地抄起自己坐的椅子,对着大人们就瞪着眼一副要拼命的样子:“哪怕打死我,我也绝不让你们碰当家的一根毫毛!”
狗剩真是好样的!我心中感动呀,有男人帮我出头,这种感觉是飞一般的甜蜜。
我是谁,别说你们这些大兵,就连鬼差、阎王都不怕。于是我翘起了二郎腿,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样,对着狗剩慢悠悠道:“狗剩,干什么呢?大人总是将道理的,你这副样子书全白读了。快椅子放下,去厨房拿几把菜刀来,不够的话砍柴刀、杀猪刀全都拿来。每人分一把!我既然被你们称呼成当家的,就不能怕死,有刀我先挡、要没饭我先饿死。让他们尽管拿着刀朝着我脖子上砍,我闭一只眼就不是堂堂的百花!今天谁敢不付钱就带人,破了我的规矩,就别怪我不客气!以后自家饭里、井里下耗子药的,不管是谁下的,吃死了尽管拿我的偿命。我死了后,这三百多个饭囊子尽管跟着你们这些大人,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我眼睛一闭腿一伸,也就管不着了!”
说完从桌上端起一杯从镇上大户家里拿来的盖碗茶,揭开盖子吹了吹,又不慌不忙阖上留了条缝隙,对着茶边吮了二口。斜眼藐视着这些大人!
见我有如此气魄,大人们顿时都愣住了!就连举着椅子虚张声势的,也缓缓放下。
逸风站了起来,儒雅而言:“连我一起打死算了,没了百花,我们根本养不了三百多个孩子。她才几岁?你们大人都做不了得事情全靠她一人撑起,来了就只管自己分家过小日子,一点不想着还有那么多的孩子怎么办。上天有好生之德,如果不是百花收留,你们的弟妹孩子能活到现在?你们不感羞愧吗?”
有些孩子哭着扯着大人衣服,说着不要杀我,历数平时种种好处,帮着我说好话,弄得不少大人脸上有了愧疚之色。
收割
(下午加章)
孩子们一阵猛哭,懂点事的嚷着不回去,死活也要呆这里。外面确实不能单过,都快秋收了,再种粮食也晚了。二蛋他哥叹了口气,试探地问了句:“那么当家的说怎么办?”
我放下茶,将两郎腿放下,很是郑重而道:“都住下,还是大锅吃饭,有肉都有,无米喝面汤,等这些孩子都长大成人!你们拿命换来的粮饷还是你们存着,见好的尽管去成婚,三媒六聘都由我来出,生老病死我来管。等外面瘟疫过去了,通了商,你们自己的钱尽管去买自己中意的物件。等年景好了,我还会发你们辛苦钱,过得更滋润点。不想继续呆着的,拿着自己家当走人,孩子出了钱后尽管领走,我也不死要窝着你们!”
大人们左右看看,想想现在外面已经成了这番模样,我说得也让他们得利,只能妥协了。
“空口无凭,立据为证!那笔墨纸砚过来。”我是坐着,镇定自若。
等逸风写好了字据,递给了我后,我粗粗看了眼叫逸风念完。
“没问题吧?那么签字画押,不会写字的画圈后再按手印掌印!”我站了起来,先提笔签了字。大人们也只能按要求做了。
“你们叫我当家的也行,叫百花也行,从此后就是自家人。规矩其他人会说给你们听,如有违背的一样受罚。”我揉搓着大拇指上的朱砂印,淡淡的吩咐着:“好了,今日先跟孩子睡大院,明日特别安排院子给你们住。”
我洗好澡后回到房里,躺在逸风身边准备睡。逸风又将我搂在怀中,心有余悸道:“刚才好险,吓出我一身汗。百花可真厉害,没有你,真不知道怎么办!”
后来陆陆续续又来了些,我让先来大人以身说理,到最后走的只有个,那些大户来认亲,交了钱领走孩子也有四个。走的时候个个抱着同伴痛哭一番,生离死别般的依依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