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这些年我有多难熬吗,从长公主府到皇宫,哪个人正眼看我?我这驸马爷不过空有虚名!”华临渊满脸阴霾,笑得残忍,“如今我是首辅门生了,不久后我将被破格擢升翰林学士。我这般年少才俊,往后娇妻美妾环绕,好不畅快。”
“见风使舵的墙头菜。”云菩瑶的双眸透着寒光,清透冷冽,将他照得像个跳梁小丑般无处遁形。
华临渊本是心头畅快,却不想云菩瑶死到临头,仍是一副上位者对他不屑一顾的模样,愤怒得恨不得直接掐死她。
他咬牙切齿道,“你这贱人!云菩瑶,你以为你凭女子之身,权倾朝野很风光是吗?你不过也是个可怜之人,是用来一把肃清朝堂的刀而已。如今江山已定,你就太多余了。最希望你消失的人,当然是你的老师,内阁首辅叶磊之啊。”
叶家是百年大族,家族子弟尚文,大多入朝为官。可在大梁开国初期叶家被一桩旧案牵连,屡遭贬斥,家族隐有倾颓式微之相。幸运的是,叶家出了一名进士,也就是如今的叶家家主叶磊之。他年过不惑,已官至内阁首辅,通过推行新政,分化削弱了世家大族的权利,使得朝局日渐清明。云菩瑶敬重他为人,时常向他请教从政之道,且尊他一声老师。
云菩瑶的睫毛轻颤,叶磊之是她一手提拔的,也是有她启用重刑酷吏,压制世家大族明里暗里的反抗,新政才得以推行。若是还能自如行动,她必会一刀结果了眼前之人,再提着他的人头去叶府问个究竟。
可能现在她动不了了,只能死死盯着华临渊。自古,狡兔死走狗烹。她只恨自己没早日看清身边人的用心,遭人背刺,落得一个任人宰割的下场。
华临渊觉得不解心口怨气,狠厉地将她甩在地上,看着她美丽的脸,又凑到她耳边阴恻恻笑道,“你这般护着你的皇帝弟弟,是不是早就与他乱伦苟合了。毕竟你们一同被关在长寿宫五年,感情甚好啊。”
“肮脏的人,看什么东西都是脏的。”云菩瑶面沉如水,眸中只余下一片死寂,她盯着华临渊说道,“我不会放过你的。”
“将死之人还敢口出狂言。”华临渊嗤笑道。
此时,云菩瑶又听到另一个走入室内的脚步声,她的耳边传来一道轻柔的女声。
“听说姐姐要走了,妹妹自然要来送一程的。”
一股力道似的攥住了云菩瑶的心脏,痛得她几乎麻木。想来是她低估了人性的贪婪,忽视了身边人本性的伪善。
叶家嫡长女叶澜烟比她小五岁,叶澜烟初见她时仅十岁,粉雕玉琢的,声音甜甜地喊她“云姐姐”,很是惹人怜爱。
云菩瑶几乎把叶澜烟当成了自己的亲妹妹,亲自教她识文断字。云菩瑶不爱红妆打扮,御赐的那些绫罗珠宝,她素来只看一眼就让侍从送到叶府去了。
而她一直当做妹妹的叶澜烟此时款款走了进来,她穿着一袭白色水波纹银丝绣花纱裙,娇柔丽色,气质清新淡雅,立在那里像是空谷幽兰般一般不食人间烟火。
“姐姐如今写不了字了,这是我代姐姐写的认罪遗书,你快听下可还满意?”
叶澜烟笑意盈盈,手里拿着一页纸,纸上写着“罪己书”三个字。
云菩瑶的视线有些模糊了,依稀能辨别出纸上的楷书和她的笔迹尤为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