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太摸摸左大臣软软的粉色鼻尖,跟着天元一前一后进了室内的榻榻米,相对坐好。
左大臣不方便离开常世,于是半截身子探出鸟居,将脑袋垫在交握的爪爪上,竖瞳通过窗户和门,默默盯着室内交谈的两人。
“我能感觉到祂与神明的紧密联系,这只猫……不,应该原本是人,只不过定下契约后变成了这样。”她道,“宗像草太,你和祂是一样的存在,不过还在慢慢转变——[要石],对吧?”
“我是人类,”草太道,“虽然因为巧合变成了凳子,但以前是人类。”
天元笑了笑,没说什么,只是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需要星浆体吗?”
“「不死」的术式,和同化?”
“对,但这只是一部分。”天元摸了摸心口,“虽然我的术式维持着我的生命,但人类之躯仍会衰老,在到达5oo年的极限时,需要通过同化星浆体重置我的身体状态。否则我会脱离人类的存在,朝着生命的更高层次「进化」。”
草太:“那您现在是「进化」后的样子吗?”
“怎么可能,”天元乐了,摸了摸尖,“虽然没经历过,但我可以肯定那是个似人非人的状态,说不定连这张脸都保不住。”
但是同化应该失败了,怎么……?
草太实在问不出“我们把星浆体带走了你怎么还是人”这样离谱的话,沉默间天元已经贴心地自顾自说了下去。
“我原本还在犹豫,但是看见你们之后,反倒坚定了决心,”对面人微微一笑,明明是少女的脸庞,却有着岁月沉淀的沉稳自得,“漫长悠久的生命尽头是什么,我已经在你和祂身上看见了可能的答案。”
“你看到的尽头,会是什么?”
草太自己都弄不明白,看着面前可能和左大臣相同岁数的天元,问出自己一直以来藏在心底的质询:“为悠久的生命所付出的代价,究竟是一种祝福,还是一种诅咒?”
天元:“你觉得是什么?”
草太握紧双手。
他可以说这是一种祝福,因为意外到了更精彩的世界,认识更多的人,但是……
那些孤单着沉睡、挣扎的坚持的日子,那梦回里虚幻却无望的期待,同样是[要石]们生命里的日常。
“……我不知道。”
时至今日,草太只能给出这样的回答。
“正解。”天元叹息,“因为我看到的,也仅仅是一种不为人知的可能——都说我全知全能,但事实并非如此。”
草太不说话。
左大臣也趴着,静静聆听。
“一切的尽头,也有可能是全新的开始。”天元注视着青年雾蓝的瞳眸,寥寥几语描出旷野星图,“漫漫长河,你我皆为旅客。”
+
最后草太还是把鸟居留在了高专地底。
准确来说,是天元大人“借用”了。
对,星浆体同化失败后,对方之所以暂时没变模样,是因为她看冥冥贴的那张纸好玩,随手摸了摸。
烟墨色的咒力涌入了她的手心。
随后天元现,她似乎还能撑…一天?
草太听后大为震惊。
原来那锃亮的木柱子一大部分,是被天元盘亮的。
那么问题来了。
如果盘柱子会沾上镇压性质的咒力的话,那么那些死马当活马医、专程来盘柱子祈望恢复的高层岂不是……
花钱赔本,允悲。
按照天元的意思,既然有拖延的方法,她决定在六眼及其伙伴彻底成长起来之后,再进入「进化」阶段。
毕竟这过程存在风险,万一结界出了什么问题,会给咒术师的祓除工作带来潜在麻烦与危险。
而作为鸟居的回报,又或者是未雨绸缪,天元很欢迎草太到她这学习结界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