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是有个未成年、翘家逃学、混黑手党、好久不见的情况下一见面就给自己个爆炸式‘惊喜’的儿子……那哪怕是人也觉得有些顶不住。
骂人是不好的,但口吻严厉点非常可以理解。
就是不知道这里面的因果关系,到底是厄里亚的态度导致了伽勒的叛逆,还是伽勒从小不听话使得厄里亚对他失去了好好沟通的耐心。
餐叉与餐盘碰撞,出清脆的响声。克拉克回过神来,现土豆泥已经在他总结厄里亚信息的时候被吃完了。他又给自己补了块牛排,热视线非常好用,这块趁着市打折买来的牛里脊肉刚好被烤至七成熟,外焦里嫩,香甜多汁。
咀嚼牛排的时候,他的思绪再次飘远。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归纳起来,无非分为两种:能互相理解的,与不能互相理解的。
这和同理心、每个人的成长经历、现状、立场等等因素都有关,不过相对来说,同理心较强的人更容易代入他人的立场去思考问题,克拉克肯特就是这样的人。他是个外星人,却因为从小来到地球而对人类社会有着很高的归属感,哪怕不考虑氪星人种族赋予他的能力,克拉克实际上也是个各项素质远常人的优秀人才。
人们评价他,说他是个好人,说他聪明、友善、性格稳定、善解人意、乐于助人……但他并不是个受欢迎的人。
从小到大,与生俱来的强大力量与特殊来历让克拉克习惯性地远离人群。他心中保守着巨大的秘密,一个名叫‘人’的秘密,这个秘密像道无形的玻璃墙遮挡在他与他的普通人朋友之间,无论怎么聊天说笑都隔着段不容忽视的距离。
他相交多年的好朋友吉米奥尔森曾经吐槽过,说他总是招呼都不打一声地突然消失不见,有时候又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奇怪的地点。
他的上司佩里怀特曾经不无遗憾、恨铁不成钢地说,克拉克肯特要是能每天老老实实上班,让自己变得稳重一点,那他会是星球日报有史以来最杰出的记者。
更多人在克拉克背后说的是,那个大块头人真的很好、很值得信任,但也的确是个有点笨手笨脚的怪人。
克拉克知道他们对自己的评价,并且从来都不介意。在他看来‘怪’是个中性词,而且它的定义会随着时代与人们观念的变化而变化。不过他既然有了与众不同的标签,便自然而然地会下意识关注人群里那些同样‘奇怪’的家伙。
例如厄里亚埃斯波西托。他和人之间有着非同一般的共同点:他们都在每天经历两种完全割裂的生活。
一派混乱的非日常,与只有拼尽全力才能过好的、夹杂在非日常当中摇摇欲坠的日常。
厄里亚还要更惨一点。克拉克好歹有自己的父母,有个位于堪萨斯的农场可以继承,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事业还在上升期……厄里亚呢?生活在贫民窟里就算了,身边还带着俩行走的拖油瓶。
至于黄灯戒与那个和‘冥灯’之间的所谓的契约克拉克仍然秉持着之前的观点,并不是所有形态的强大力量对使用者来说都是好事,特别是当你需要为此付出代价的时候。再这么下去,难保有朝一日厄里亚会成为他最难以应付的敌人之一。
但话又说回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见识过伽勒的整活能力之后,人实在没法劝厄里亚放下屠刀。
不然人家怎么处理家庭问题?总不能让人去替他揍儿子吧!
两相纠结,克拉克现在对厄里亚三分同情中掺杂着三分警惕,还有三分好奇和一分的惺惺相惜。这让他直到解决了牛排,躺在床上时还想着厄里亚的事,要不去看一眼对方有没有把儿子打死?
这也算防患未然吧。
他翻个身的功夫,耳朵已经随心意而动,在自杀贫民窟那一带搜索起了厄里亚的声音,然而不知道为什么,那栋他曾经亲身前往过一次的、属于厄里亚的房子,此刻却半点动静也无。
不是那种没有人住的情况,因为即便房子里没人,钟表、飞蚊、下水管道……都会传来声音。此刻厄里亚的公寓更像是一个被彻底屏蔽的黑洞,在克拉克的感官中形成一块突兀的空白。
克拉克忽然想起,黄灯军团领赛尼斯托说过,他的手下无法进入厄里亚的房子。
那股也许是‘契约’赋予的力量……既阻挡了黄灯军团成员,也干扰了人的感知?
他正全神贯注地思索着,枕边突然间响起震耳欲聋的电话铃声,把克拉克吓了一跳。他连忙回过神,有些手忙脚乱地解锁屏幕一看,是星球日报主编佩里的邮件。
让他连夜肝出一篇和‘人’与新的级英雄相关的新闻稿。
克拉克:“……”
刚才还在同情厄里亚。
现在才现,倒霉社畜竟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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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星期一的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