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副身体的主人应当是喝了酒的缘故,睡在了有着双人床的主卧,呼吸间皆是浓浓的酒味。
程知落很讨厌这种味道,便想起身倒杯水喝完再回去睡觉,睡一觉起来再仔细捋一捋记忆。
怕吵醒别墅里的其他人,程知落脚步放得很轻。
这里的季节似乎是冬天,身上隻穿着很少衣服的程知落不由对着冰凉的手呵了口气,搓了搓,加快了些脚步。
谁料一连下到一楼也没看见半个人影,黑黢黢的,整幢别墅都安静得可怖。
距离一楼只剩最后几级台阶的时候,程知落鬼使神差地听到了微弱且频繁的喘息声,空气中也弥漫着难以言喻的难闻味道,脚步不由一顿。
他向来胆子不大,以前那副身体的心臟也受不得惊吓,几乎没在空旷黑暗的地方行走过。
犹豫再三,程知落借着月色打开了能看见的所有的灯的开关,最终在客厅沙发上面找到了一个约莫三岁的小男孩。
小孩儿浑身发烫,脸也红扑扑的,眉头紧紧皱着,却也可以见得未长开的五官格外精致,就是太瘦了,明明生活在这样一个富裕的地方,却这么瘦,太奇怪了。
别墅内的窗户是开着的,冷风毫不客气地闯了进来,温度低得吓人,小孩儿却穿着极少的衣服,一块柔软的绒毯乱在不远的地上,上面沾染着难闻的呕吐物,酒精味很浓。
而他将自己蜷成可怜的一小团儿,团在冰冷的真皮沙发上面,俨然一副烧得十分厉害的样子。
程知落心底隐隐有些不太妙的预感。
绒毯上的脏污该不会是这具身体的主人回来的时候呕上去的吧?而它原本应当被生了病的小孩儿紧紧裹着汲取着少得可怜的温暖。
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该不会是个人品有问题的家暴男吧?
但是事已至此,承了人家的身体只能帮人家收拾烂摊子,毕竟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程知落没再犹豫,借着亮堂的灯光找到了饮水机,分别给自己和小孩儿倒了两杯温水。
喝了酒的人和发烧的人都要补充一些水分才行,如果有蜂蜜水就更好了。
小孩儿身上很烫,却也乖,迷迷糊糊喝下了大半杯水。
程知落也十分顺利地找到了一个药箱,又给他喂了点药。
别墅确实大,但也确实空旷,里面除了基础的软设外几乎没有任何装饰物。
并不是因为别墅的主人没钱,程知落上辈子也是个富二代,还是识货的,这真皮沙发就得五六位数。
那就只能是别墅的主人不上心了。
好在因为空旷的缘故,药箱十分显眼地落在冰箱旁的柜子里,很快便被他给找到了。
盯着呼吸变得均匀些许的幼崽,程知落犹豫片刻,将他抱了起来。
很轻,因为发烧的缘故像个小火炉似的,许是因为喝了药的缘故睡得更沉了,像是抱了一隻熟睡的猫儿。
程知落一路抱着崽子重返睁眼醒来时所处的房间,几乎没有和幼崽相处过的缘故,抱得十分别扭,好在睡着了的崽子很乖,没出什么差错。
双人床很大,有两个枕头,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很大的衣柜,却没有任何彰显一家三口的痕迹,没有照片,也没有其他什么小物件。
程知落心底其实是有些忐忑的,如果这具身体的原主已经结婚了他该怎么办才好?如实告知他的配偶这具身体已经换芯了?还是怕被人以为他疯了而选择沉默?毕竟穿越这种事情确实十分玄幻。
但现在纠结这些也没什么用。
酒精的作用下程知落脑子依旧晕乎乎的,他没有逞能继续糟蹋这具疲惫不堪的身体,而是将崽子小心翼翼地抱到床上,仔细盖上被子,盯着被子鼓起的可爱一小团儿,自己也跟着睡进了被窝里面。
小火炉暖呼呼的,程知落向来怕冷,十分不厚道地将手揣进了他的怀里,一大一小贴着陷入了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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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程知落被酒精后劲磨得依旧十分难受,但这副身子是健康,虽然有些纤瘦,但还能承受得住。
要是换作他以前的那副身子估计早就不行了。
均匀的呼吸声就在耳畔。
一隻白净的小手揪住了他胸口的衣服,手的主人窝在他的怀里,隐约能够看见褪去病态潮红的半边脸颊和耳朵。
鼓起一小团儿的被子随着呼吸声微微起伏。
崽子看来退烧了。
还有些热,但肯定没有昨晚温度那么高了。
程知落试着将揪住自己胸口衣服的手拿开,谁料下一秒又黏了上来,程知落扯了几次无果后,索性任他去了。
躺在床上缓了会儿,程知落已经在脑中过了十几条调理锻炼这具身体的计划。
经过一个晚上的修整,脑中零散的记忆碎片也已经自动拚凑得差不多了。
不出意外的话,他是穿进一本书中了。
具体说是——穿成了一本玛丽苏豪门文里的背景板炮灰。
好巧不巧的,他唯一的作用就是将睡在自己身边的这隻未来会长成书中偏执大反派的幼崽养歪,成为男女主最大的阻力,使得书中剧情变得曲折跌宕。
至于如何养歪……
诸如在酗酒回来之后对幼崽进行训斥殴打,寒冬腊月将其关在屋外冻得意识昏迷,撕毁崽子书本作业将之贬得一无是处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