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赵构以兵威慑,以利诱惑,甚至之后可以从南疆征调一些兵马去北伐、西征,不就是粮食么?大宋富裕,还在乎多养几十万人?
等到双方关系逐渐熟悉,赵构甚至可以在临近之地划拨给他们一些地方。
其实有些办法就是一柄双刃剑。
他们贪图中原之土,可赵构也贪图他们的人丁以及战斗力啊,让他们进来,看看到最后是同化了他们还是被他们占据?赵构相信,只要有合适的政策和策略,让这些南疆人彻底变成大宋人,也不过是时间而已。
这些周边的部落或者邦国,为什么在与中原的战争中能够显出极大的战斗力?
就比如北方的种族,给人的印象是悍不畏死,哪怕中原王朝在强大,也难以将他们亡国灭种,尤其是双方的征战,很多时候是外族占据优势,中原大多时候处于防守状态,哪怕偶尔有些战绩,却很难取得致命的效果。
如此局势,仅仅是北地适合养马,北地的骑兵更为厉害么?
有这方面的原因,可真正的深层次原因却是,他们穷。
相比来说,中原与周边邦国,就如同瓷器和瓦罐一样,这些人太穷了,穷到吃不起饭的地步,只能来抢,抢不到粮食一家老小就会被饿死,而且他们平日的生活就是流离失所没有定居之处,根本没有中原的安稳和安定。
如此一来,双方交战,一方悍不畏死,战争态势自然容易发生便宜。
可他们希望吃不饱、睡不好么?为什么外族入主中原之后,第一时间便是学习汉人?住中原的房舍、穿中原的绫罗、吃中原的食物、种中原的地,因为这本就是他们梦寐以求的生活。
如果可以安稳,谁又愿意颠沛流离、居无定所呢?
所以说,想要从根本上解决这些部落和邦国问题,不是在战争上取得胜利,因为除非你将所有人都弄死,否则,他们不会安稳,因为他们所处的地域不允许他们安稳。可只要想办法让他们安稳下来,他们很快就会失去原有的战斗力。
人还是那些人,真正的战斗力也没发生变化,原因就在于,人一旦吃饱了就开始怕死了。
让一个亿万身家的人和一个快要饿死的人用同样的武器拼杀,结果都不用想。
就说当年的澶渊之盟,很多人看不明白,可实际上带入当时大宋的心态就很容易明白!北边儿那群人就是穷横穷横的,自己这边儿日子富裕而安稳,会跟他们拼死到底么?主要的问题是,北方那群没见识的人索要的也不是什么珍贵的玩意儿,对大宋来说就是零碎。
用仨瓜俩枣将这些蛮子打发了,对于大宋来说划算么?太划算了啊。
大宋税收几千万甚至上亿,对面不过是要几十万,可能大宋眨眨眼就将这点儿钱花出去了,如果说扔这点儿钱不在乎有点儿夸张,可问题是大宋真不在意这点儿钱。
几十万绢和银,那叫钱么?
甚至,大宋都可能想不明白,为了这点儿银子,契丹人为什么要开战。
你想要银子就直说,你过来给我磕两个我直接扔给你点儿就行了,打仗干啥?
这就是穷富差别面对问题不同的态度和想法,对于南疆,同样是如此!可能每年十几二十万两价值的绢布、粮食,就能让这些人当狗,打仗有意义么?打仗的花销,可比养着这些人大多了。
更别说,还能让这些人帮着打仗。
出钱让别人去送死……抱歉,大宋没别的,穷的只剩下钱了!
一行人簇拥着赵构进入到城中。
当年的皇宫早已经消失不见,所以,赵构驻跸的地方,是距离武侯祠不远处的一座大宅。
虽然一切都很陌生,可回到成都,赵构难得感觉到了安心,尤其是自己所居不远处,便是父皇的惠陵以及武侯祠所在。
入住行宫之后,赵构下诏,从明天开始随行的一应文武,尽皆沐浴、斋戒三日,三日后祭拜蜀汉先贤,并且祭拜后,将会与当地部落签订盟誓。
接下来的三天之内,赵构在行宫中想着当年的点点滴滴,行路难,也许这新的一生他也难以来到这蜀地几次,所以这一次前来,他很珍惜所有时间,也让他心中跨越数百年的这种思念更为浓郁。
相对临安,他对成都显然更有归属感,在这里,他生活了几十年,有着太多的喜怒哀乐和点点滴滴,只是,那一切都已经被几百年漫长的时光所掩埋。
对于当年的事情,赵构的心中有自责、有悔恨、有怅然,同样也有释怀,时间可以抹去很多东西,就像是强大的大汉同样会被时间所磨灭一样,他的国度已经成为历史的一页,当年风光无限的王侯将相,也成为了皑皑白骨……
所以,赵构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孤独的那个人,因为所有人都不可能真正的了解自己,不管是自己的嫔妃还是臣子,尽皆一样。
那自己这一世存活的目标是什么?
现在整个南方都是自己的,那就将自己父皇、亚父他们曾经梦想的北方也拿回来,这样的话,也许到了九泉之下再度见到他们的时候,也能让他们稍微安慰一些。
至于说做不到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两世为人,赵构明白了一个道理,人的一生,只不过是一场游戏罢了,至于是游戏的胜利者还是失败者,其实又有什么区别呢?
所谓的铭记史册、青史留名,其实也不过是一句话而已,人死灯灭,身后的事情身后再说吧……
三天的时间,让赵构宛如获得了新生,第三天凌晨,随着阿贵轻轻的呼喊声,赵构醒过来。
“陛下,时辰到了,该更衣了,仪仗和诸位大臣已经在外面等着。”
“好!”
被阿贵从床上扶起来,赵构伸了个懒腰,“阿贵,你说怪不怪,朕到了这成都,睡觉都觉得安稳了几分,心情也比在临安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