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的宅子,可够用?”
“臣一妻两妾,二子在外求学,只有一小女在家,另有老仆、老妇五人,宅院虽不宽敞,可却足够用了。”
这老郑绝对是整个大宋最清廉的高官,甚至都不是之一。
临安知府,堂堂从三品大员,说不定什么时候挂上个参知政事之类的,便是副宰相,可是却过的如此清贫……
看着赵构缕着短须不知道在思索什么,郑刚中陡然脸色大变,“陛……老爷,小女方才五岁。”
赵构一愣,随即脸色由青变白、由白变紫、由紫变红、由红便黑!天地良心,皇帝也是要脸的好不好!
“老郑,今儿个老爷跟你不死不休!老爷要罢你的官儿、去你的职,老爷要把你挂在东华门上抽鞭子!老爷……老爷我……你气死老爷我了,在你眼中,老爷就是这等沉溺女色之人?你……你个老不羞,这等年岁了还有五岁小女,你……我……”
赵构满脸气急败坏,污蔑啊!污蔑有没有!他堂堂皇帝,被人怀疑惦记五岁小丫头……
苍天啊、大地啊,降个雷劈死这老货吧。
一旁的王权和杨存中,一个望天、一个看地,但凡换一个人,他俩也早就笑喷了,可谁让这是自家皇帝呢?咬牙忍着吧……
“老郑,老爷给你的工钱也不少,你这般扮可怜,是不是装清正?”赵构咬着牙,一定要找着老货的麻烦。
郑老夫子板着脸,根本不屑搭理这皇帝。
大宋福利待遇很高,尤其是他的品级,收入更是不菲。
可是,他时常念及百姓困苦,暗暗拿银子去帮助一些贫寒百姓。二则就是,这临安的房价真的高!
临安居大不易,在临安租房子住的官吏绝不在少数,他老郑只是租的小一些、偏僻一些罢了。只不过上差、上朝比其他人早起半个时辰,也算不得什么。
见到郑刚中不开口,赵构眼珠一转,“王权,明儿个回去,选十个侍女送到老郑府上,就赐他做妾!咱们清正的郑大人,老当益壮,不能白白浪费了。”
果然,郑老夫子脸色大变,他虽然年岁不小了,可是以现在的风气,纳个年方二八的小妾也不算什么大事儿。
可一下子十个,老腰也受不了啊,再者说,这得多少钱去养?
“老爷,刚才老郑信口胡言,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老爷大量,还请原谅一二。”
赵构得意的哼哼两声,还怕你这老货不认怂!
直接一背手,就朝着前方正堂而去,“既然你知错,那就改成两个吧。”
阿贵!可怜的阿贵!
阿贵又崩溃了,为什么要说又?
他不过是传了个话的功夫,等回来,有内侍告诉他王权出宫去了郑刚中府上。
他顿感不妙,因为,好像上次陛下出宫就是这么个借口?等到进入勤政殿……皇帝没了,给他留了个小纸条。
欲哭无泪!
毫无形象的蹲坐在一张锦墩上,有个词儿叫了无生趣是吧!嗯,现在的阿贵就是这种心情。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为啥每次这种事儿都摊在他身上?如果他错了,那请惩罚他,而不是这样折磨他。
足足给自己做了半个时辰的心里建设,他总算是叹了口气,有啥办法?他是皇帝哇,遇上这样的皇帝,认命吧。
“上一次陛下也不过是出去转了转,日落之前便回来了,今儿个陛下也不过是去转转,用不了多久。”
给自己打了打气,他打起精神,这里还需要他支应,若是他漏出破绽,第一个就会被人扒皮。
又一次度日如年的感受!
他将滴漏搬到跟前儿,一眼不眨的看着,只觉得这时间过的如此之慢。
好在,时间不会因为谁停歇,依旧一步步向前。
随着落锁的时间将近,阿贵总算是心中安稳了不少。快了、快了,陛下必定会在落锁之前入宫,还差一个时辰……半个时辰……两刻钟……一刻钟……
踏踏踏……一个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阿贵总算是冲了出去,却见一个内侍疾行而来。
“见过总管,王总管让小的前来传话,他奉旨前往郑大人府上,因为要事耽搁,今儿个不回来了,明日再归来,今儿个宫中就辛苦总管了。”
太监在宫外过夜并不稀奇,甚至,一众有权有势的大太监,本就在宫外有宅子、妻妾,所以,这种事儿时常发生。
阿贵勉强保持着脸上的神色,木讷的点点头,随后转头回到殿中。
关上殿门,又向前走了数步,他总算是忍不住了,直接破口大骂,“王权,你个阉狗、奸贼,老子……老子诅咒你断子绝……额……”
宫中唯二的大总管,此刻如同市井泼皮,在勤政殿找了一个旮旯就是各种污言碎语、破口大骂。
好半晌,他欲哭无泪的咧着嘴,“你个王八蛋,你怎么就敢让陛下在外过夜啊!你是陛下跟前儿的大总管啊,就是陛下坚持,你咋就不敢跟陛下干一架呢?以死劝谏不懂吗?你一头撞死在陛下跟前儿,陛下必然就没心思在外溜达了啊……”
到最后,阿贵又坚强的站了起来,有啥办法?他这会儿还能将陛下找回来不成?
而且已经入夜了,他也要安排一番,御膳房那边儿的膳食要送过来,后宫各位娘娘怕是也要派人过来走一趟看看陛下是否有让人侍寝的意思……他阿贵就是劳苦的命!
宫外刘府中!
赵构倒是睡的安稳,王权也睡的不错,他不挑床。
郑刚中辗转反侧半个晚上,想着有什么办法能劝说陛下不要赐下宫女,万一劝不住,该怎么回去劝自家娘子。
虽说夫为妻纲,自家发妻也是个温和的性子,可一辈子老夫老妻相濡以沫,也不能因为此事闹别扭。
又想了自家小女儿,如今年岁尚小倒是无妨,可一旦被皇帝盯上,等过上十年真的下旨让闺女入宫,他还能拒绝了?自家鲜灵灵的小白菜……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