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室的灯灭了,氛围并不轻松。门打开,医护人员将昏迷的魏疾推出,目光寻向监护人。见状,谢宜安小跑过去,满脸紧张,扒着担架床的边缘,颤抖地问:“医生,他怎么样了。”又解释了他唯一的亲人此刻也昏迷不醒,她是他朋友,帮忙缴费,可以担责。无奈,医生摘下口罩,叹口气道:“腹部的伤在其次,严重的是他大脑受到撞击,导致眼球破裂”一句话,让谢宜安心吊到了嗓子眼,泪水啪嗒,惶恐接了句:“他他会瞎吗”“有失明的风险,具体得看术后的恢复情况。”面对她这个半大的孩子,医生没说太多,吩咐护士安排病房后,便转身离开。闻言,谢宜安如遭重创。走出大楼,凉风扑上来,她失魂落魄,打了个激灵,才发现薄衫下面浸满了冷汗。手机通知栏跳出好几条来自谢容的短信。【妈妈】:小咩,你到家了吗。谢宜安大脑乱糟糟,无人宣泄的委屈溢满了心窝,踉跄几步,停了下来,身体越来越弯。最终蹲在一小圈阴影里,大哭一场。哭完,抹干眼泪,拨通好友电话,抽噎说着:“erica,我可以请你帮个忙吗,你替我向妈妈圆谎,就说我在你那里住几天,好不好。”“原因暂时还不能告诉你”erica惊愕了片刻,听她掩饰不住的哭腔,心疼得不行。忙不迭同意:“好,我明白了,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解释给我听吧。”谢宜安点头道谢,咬紧了嘴唇,下一秒,不顾一切地跑回了医院。魏疾一直昏迷到次日中午。灿黄的日光透过窗户,静谧无风,充盈了整个病房。他眼皮抖了抖,费力睁开,大梦初醒一般。当然明白自己被人救了。视线偏移,瞥见输液管,透明的药液正缓慢地滴进身体里。而左眼包裹着绷带,一片虚无。“你醒啦!”突然,门口传来惊喜的叫声,脆得像窗外黄鹂,迫不及待地扑上来。魏疾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孩,瞳孔微颤,喉结滚动了好几回,才道:“是你”
嗓子干涸,哑得像老旧失修的机器运作声。“嗯嗯!你先休息,我去喊医生过来。”谢宜安小鸡啄米似得点头,拔腿朝外,刚到门口,就听见身后传来“咚”得落地声。魏疾强行站起,利落地拔掉输液管,尽管大脑还一阵一阵的钝痛。“啊!”谢宜安受到惊吓,尖叫出声,杏眸瞪圆了,又气又急:“你干嘛呀,你,你快回床上躺着啊!”“让开,我回家。”魏疾的身体素质的确强得惊人,手术刚醒,除了脚步稍有不稳,没事人似得。一意孤行地扒开杵在门口的谢宜安。医院挂着的钟,每走一秒,都要计费,他这条贱命不配住院,没死等于没病。打小就是这么熬过来的。他无所谓,却把蜜罐子里泡大的谢宜安吓得灵魂升天。唯恐他下一秒就倒地,长眠不醒。谢宜安从后抱住他腰,急得哭嚷:“呜呜不要呜医生说你眼睛会瞎的”“瞎就瞎了,放手,”魏疾忍着痛,咬牙硬声,迈开腿向前走了一步。谢宜安攀在他身上,像个人形挂件,比街口搅拌的糖稀还黏人,丝毫不松,呜哇大哭。她才不信,魏疾最记仇了。刚发迹时有竞争对手弄折他一只手,后来逮到机会,魏疾亲自用刀,挑断了那人一双手筋。彻底弄废了对方。他若有事,一定不会放过谢家。谢宜安浑身哆嗦,脸贴在他凸起的脊柱上,泪水湿热,丰沛得宛如小泉眼,打湿了病号服。而魏疾僵在原地,脊背像电流滑过。话都说不出来。迟疑的间隙,谢宜安绵软着声,闷闷保证:“魏疾,我有钱,我会治好你的。”厕所的水龙头没拧紧,水滴砸进瓷盆。空灵得一声。魏疾闭上仅剩的一只眼,吞咽唾沫。心也怦怦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