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程又开口:“钟笛,我看过你的日记。”
钟笛猛然回头。
凌程无比倦怠地耸耸肩:“在分手之前。”
钟笛心头犹如遭到电击。吵得最凶闹得最惨的时候,他都没有说出这个秘密。
过去凌程最害怕的就是伤到她的自尊心,他不敢想,他要是说出她心中的恶魔,她将会有多么羞愤和难过。
“我以前总是不敢看,分手后更不敢看。但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最近翻出来看,发现很多东西都能看懂了。”凌程走到钟笛面前,再一次扶住她的双肩,“所以我好像能理解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了。”
钟笛死死盯着地面。这是重逢后她第一次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凌程不强迫她看他,手掌往后移,将她揽入怀中,“钟笛,我原谅你了。你原不原谅我没关系……”
“你是想跟我上床吗?”钟笛任由他抱着,语气犹如机器人。
旧情人再次拥抱,要么因为仍旧相爱,要么因为已经释怀,而他们是因为恨。
她绝不相信他会真心原谅。自从再见到他,她就做好了再一次两败俱伤的准备。
她多希望他恨她彻骨,再见面能当她是陌生人,可他偏偏惺惺作态,明明恨,却还要说爱。
“你总是喜欢误解我。”凌程轻嗤一声,又说:“当初我要是只贪恋你的身体,骗骗你就好了,干嘛要劳心劳力地跟你谈异地恋。”
钟笛在日记里说,凌程只喜欢她的身体,不喜欢她的灵魂。
初夜完成是恋爱一年后,那天清晨凌程送她昂贵的手表,她问为什么,凌程说要纪念这个难忘的夜晚,纪念他终于得偿所愿。
一年前他就已经按耐不住,寒假回国那几天,更是一见面就只想着跟她耳鬓厮磨,只是当时总觉得她还小,怕她心理负担重,于是就那样忍着忍着,忍到她过了十九岁。
那天做完第三次,天光已经大亮。他对她说辛苦了,送她表,她觉得莫名其妙,一脚把他踹下床。
钟笛也经历了备受煎熬又异常美妙的一晚,唯一的感想是觉得两颗心又靠近了几分。她也很爱这个男孩,可她不会想到要送什么礼物当成是对他的奖赏。
或许是从这个时刻开始,她就在心里将他们对彼此的爱分成了两类。她始终觉得她的爱更纯粹,而他的爱更多的来自生理驱动。
凌程给钟笛的感觉,正如吴萱萱所说,像一个贪食者。也因为他贪食,钟笛一度不相信他在异国他乡能忍耐住寂寞,为她守身如玉。
……
凌程的这句话,加重了钟笛心中被他扒皮挫骨的难耐。她也没想到,时隔五年,她的自尊心会在他面前只增不减。
在她的那些日记里,凌程几乎被她描述成一个十恶不赦的混球。她只记录他的坏,半分不写他的好。
很多个记录的时间点都在他们大吵或者进行不愉快的亲密关系后。
钟笛惊觉,她的日记带给他的伤害力,或许跟她出轨一样重。
她用力推开凌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夺门而出。
凌程站稳后,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既觉得可笑又感到荒谬。他不确定她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但再次得到验证,她是真的一点也没变。
她还是那只不愿意沟通,不愿意倾诉,更不愿意拿出全部真心的鸵鸟。
那那通电话里她说了什么?
没有听完那通电话才是凌程做的最坏的一件事情。
钟笛下楼后,看见江正昀的车仍停在路边。
“你怎么还没走?”方才道别前,江正昀说他要回南陵了。
“事情处理好了吗?”江正昀问她。
“嗯。”
“又救人了吗?”江正昀想起她刚刚担忧的神情和略显慌乱的状态,无法想象她那天救爷爷的样子。做穿刺哪能这么慌张。
“不严重。”
“那就好。钟小姐再见。”
不是钟管家了。
“再见。”钟笛冲他挥手。
江正昀的车驶出环道,消失在路口。
-
钟笛送出去的礼金被徐友坤追着退了回来。
徐友坤说:“我知道你日子不好过,就别跟我瞎客气了。”
钟笛坚持,“一码归一码。徐叔,祝您早日当爷爷。”
钟笛来之前就跟徐友坤说过了,她晚上有别的事,不留下吃宴席。她转身刚走出五步远,身后有人叫她——
“钟小笛!”
钟笛顿了顿,回头对麦喆挤出一个虚伪假笑,“真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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