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心酸蕴于其中。
多少伤痛藏在里面。
心酸与伤痛过后,则是释然,是希望。
是雨过天晴。
是浴火重生。
纠缠了家族百余年,六代人,十七条性命,十七个本有无限可能的大材莫名病死在成年之前的厄运,至此终结。
他那刚刚六岁,生得钟灵毓秀,无论读书、习武、修道、念佛、傩巫,皆能有所成就的女儿,不用死了!
七尺昂藏汉子,哭到涕泗横流,哭到不能自已,扑到楚明图面前,张大了嘴巴,嘴唇颤抖,想要说很多话,又说不出一声来。
他就是那么流着泪,嚎哭着,然后哆哆嗦嗦,挤出几个字音来:“大哥,囡囡……囡囡……”
楚明图用力拍了拍兄弟的臂膀,没有说话,只是用力拍着。
陶铁并不知道,自己有心逐利之举,却是无心行善,解了一个家族的厄运,救了一个女孩的命。
他此时已经离了洞府,来到仙神司衙门,欲找老师报喜。
却在半路被人拦下了。
“陶铁道友,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啊。不知陶道友今晚有没有空,今晚我做东,请陶道友过府一叙。”
喻家大房六小姐喻滢滢孤身一人,身边没有胡老与四名年轻男子陪同,在仙神司衙门里,拦住了陶铁去往都管值房的路。
说话时整个人笑意吟吟,听语气却有些阴阳怪气。
“你是?”
陶铁眉头微蹙,疑惑问道。
似乎从来不曾见过喻滢滢,也不曾听人介绍过喻滢滢一般。
喻滢滢正想说些什么,冷不丁被这句话噎了一下。
所以,这位陶都巡查使从来没有注意过她,把她当作了没有任何必要关注的路人甲?“哦……”
陶铁忽地又恍然大悟一般,拖长了音调,伸出右手,指着喻滢滢,“你是那个……那个……那个谁来着?”
说着,陶铁伸出的右手把拇、食、无名与小指内扣,独留中指竖立,朝向喻滢滢,猛地翻转,掌背向之。
同时左手拍了一下脑袋,口中郑重说道:“那个谁呀!”
虽然看不懂陶铁右手竖中指是何意思,但是喻滢滢还是能听得出自己在被调侃、嘲讽与戏弄。
也不知此人的敌意从何而来,为何如此之大,连一句正经话或者场面话都不愿讲,直接就把脸皮撕破。
喻滢滢深吸一口气,强忍住心中愤怒,尽可能平静说道:“陶道友,我是喻滢滢,上午已得黄都管允许,加入仙神司,现为甲班巡查使,我……”
不待喻滢滢把话说完,陶铁竖中指的右手松开,掌心向外,止住喻滢滢继续说下去的话头,径自说道:“我不管伱是这个谁还是那个谁,现在不是上值时间,要谈公事,等我上值,要谈私事,我与你不熟,请提前预约。”
顿了顿,陶铁意味深长说道:“就算不递拜帖,也应提前招呼一声,我想,这是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交往礼节。想来喻六小姐应当熟知才对。”
撂下这句话,陶铁从喻滢滢身边走过,扬长而去。
留下被狠狠讽刺了一顿的喻滢滢在原地,脸色阴晴不定。
递拜帖,乃是大家族子弟或者具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与其他大家族子弟或具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往来拜访的重要礼仪。
提前招呼一声,预约时间,亦是如此。
陶铁这么说,既有斥责喻滢滢不知礼,也是挑破了喻滢滢从没有正视陶铁、依旧高高在上的事实。
既如此,你不尊重我,我也不尊重你,连听你废话都不愿意。
不过即便是这样,陶铁其实还有更为柔和的处理方式,完全没必要将喻滢滢得罪得这么死。
之所以如此,原因便是陶铁修成阴神以后,甫一见了喻滢滢,便从她身上感受到了浓浓的恶意。
这种恶意,是修成阴神之前,哪怕有肉身神通【千里眼】,与【万物通晓】,也几乎感受不出来的。
神而明之,即是如此之谓。
喻滢滢的恶意是什么,以至于陶铁这般反感,就差直接飞起一剑斩了?无它。
喻滢滢口中喊的是陶道友,说的是过府一叙,心里想的却是……
请客,斩,收下当狗。
前两者倒无所谓,双方事实上已成敌人。
先礼后兵也好,为除大患故而无所不用其极也罢,脱不开兵不厌诈的范畴,都能接收。
但是这第三点……收下当狗嘛。
小仙女瞧不起谁呢这是?
斩死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