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老哈哈一笑,满意赞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意味深长问道,“世间不平的事那般多,你能一一管了吗?”
却是在暗指县令缪宗仁先前请托的玉带河、净灵山、喻家一事。黄君实沉默以对,立场坚定,态度不言而喻。
裘老撇了撇嘴,就知道会是这样。
光镜的画面里,谭晋玄没有思索太久,很快答应这个要求,然后下了逐客令,伸手朝外一指:“留下李俊升的身体,你可以走了。”
秦寿生摇头笑道:“走当然可以,不过李俊升的身体不能现在就还给他,得等我到了城外,自会还俊升朋友自由。放心,他不仅是你朋友,也是我朋友,我不会害了他的。”
言罢,秦寿生也不与谭晋玄废话,操控着李俊升的身体离开谭府。
管家福伯与之擦肩而过,来到谭晋玄身前,躬身说道:“少爷,门房那里来了几位客人,说是少夫人的娘家鬼,想要见您,您见还是不见?”
“见。”
谭晋玄拍了拍陡然紧张起来的小倩的手背,“把他们请到堂屋去。”
“是。”
尽管心有不同意见,福伯还是恪守了管家的职责,遵令而行。
没有当着小倩的面说一些于她而言不太好听的话。
然而福伯的态度,却在进来以后,看都没有看小倩一眼的举动中显露无疑。
书香门第,怎能纳一女鬼入门?
既贻笑大方,更对不起祖宗!
过去两个多月的时间里,福伯不是没有表示过反对,甚至是强烈的反对。
只是谭晋玄不知怎么想的,谁的意见都不听,一意孤行,先是允许纳女鬼入门,现在又要明媒正娶。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谭家的清誉彻底毁于一旦!怀着种种情绪,福伯闷着头,一声不吭把四个没有什么人样的歪瓜裂枣从门房带到了堂屋。
这么比方,并非福伯从门缝里看人,把人看遍了。
而是四人确实没一个有正形的。
甫一进门,见到端坐在主位上的谭晋玄,拄着拐杖的白老妪就嚷嚷起来:“咦!姑爷可真俊呐!”
扶着老妪另一边胳膊的尖嘴猴腮中年人出声附和:“可不咋滴,人家是读书人嘛。”
跟在老妪和中年人身后的驼背老头咧嘴笑了笑,露出满口烂牙:“姑娘能嫁给姑爷,当真是有福气啊。”
老头身后,肥头大耳但浓妆艳抹的女子手拿绣帕虚掩面容,分外扭捏说道:“哎呀,一想到我能一起嫁给姐夫,人家就……就……哎呀,好羞羞,不敢见人了呢。”
说着,肥头大耳左右扭动起来,浑身肥肉震颤不已。
yue!
谭晋玄有什么反应那是他的事。
陶铁先呕为敬。
裘老与黄君实的面皮都不禁抽动几下,也有些被恶心到了。
谭晋玄勃然色变,横生怒气。
可是不待他作出来,福伯先一步有了动作。
只见福伯猛地上前一步,瞪着四个歪瓜裂枣,沉声喝道:“来人!”
话音落下,听到动静的几名护院涌了进来。
福伯伸手一指:“把他们叉出去!”
膀大腰圆,阳气充沛的护院们二话不说,立即上前,生拉硬拽地把四个突遭惊变、嚷嚷个不停的歪瓜裂枣叉出堂屋,丢到府外。
谭晋玄本有大把机会阻止,但全程冷眼旁观。
小倩也安静坐在边上,没有给她的娘家鬼说上哪怕一句好话。
“少爷,阿福僭越了。”
待到堂屋重归清净,管家福伯向着谭晋玄行了一礼,然后退了出去。
尽管小倩刚才表现得很好,但是依然没有得到福伯的认可。
人鬼殊途,根深蒂固,不是说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