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轩和敏敏两人则被突然之间的变故,吓得像两只鹌鹑,缩在原地,不敢动弹。
乒呤乓啷。
敏敏手中端着的水盆滑落下去,发出一阵杂乱的声响。
佳轩也被吓得拿不住手里的粗陶碗,哐当一声重重掉在地上。
粗陶碗的质量极好,竟然没有摔碎,只是磕破了几个角,在湿漉漉的地上滚了几圈,最后陷进一处水坑的淤泥里。
好在佳轩和敏敏哪怕被吓坏了,也没有惊叫出声。
虽说叫声不一定能传出这间小院,引发注意,但极有可能激怒此刻性情极其古怪的李泽源,让李泽源做出一些不忍言的事情来。
“轩轩,敏敏,站爹后面去。”
经此变故,辉叔的心里也十分恐惧,两条大腿下意识颤抖起来,却不敢忘记身为丈夫与父亲的职责,一手抱住浑身没劲、不断往下坠的妻子,一手拨着一双儿女,藏到他身后。
佳轩和敏敏听到辉叔的声音,从恐惧怔愣之中回神,顺着辉叔的拨动,浑身哆哆嗦嗦地躲到辉叔身后,避开李泽源的阴森目光。
“啧啧啧……”
秃鹫一般的李泽源咋舌感叹,“好!好!好一对恩爱夫妻!好一对慈爱父母!”
一边咋舌感叹,李泽源还一边用力鼓掌。
他现身之时,特意没有散发自身气场,威吓辉叔和小婶子,这才让辉叔与小婶子这两个普通人能够及时反应过来,做出动作。
不然的话,已经是八品极限武道修士的李泽源,不用现身,就能通过自身气血与气场,彻底震慑住辉叔一家。
别说行动了,想要呼吸都必须李泽源同意。
这就是大庸天朝历代皇帝,皆奉行太祖皇帝制定的政策,持续投入极大精力与代价保护底层百姓的原因。
普通人与修士,相差太过悬殊。
两者相比,就像鸡圈里的鸡与拥有鸡圈的农场主。
鸡是生是死,就在农场主一念之间。
“李……李管事……”
辉叔这时终于认出了突然间闯到家里,只一眼便让他妻子失去意识的人,竟然是沙河帮码头管事李泽源!
舌头打着颤,辉叔支吾了好一会儿,方才把话说利索:“李管事,如果我有哪里得罪了您,您冲我来。杀了我都行!只求您放过我妻子,放过我的儿女!”
一边说着,辉叔一边蹲下身,先将妻子轻轻放在地上,然后双膝一软,跪了下去。
砰、砰、砰、砰……
跪下去以后,辉叔声泪俱下,苦苦哀求:“李管事,求您饶了我的妻子儿女!求您饶了我的妻子儿女!她们是无辜的!她们都是普通人,对您没有任何威胁!造成不了任何影响!求您放她们一条生路!求您放她们一条生路!”
就在刚才支吾的短短时间里,向来并不蠢笨的辉叔已经想明白了。
无论李泽源因为什么人找上他,又想干什么,身为普通人的他没有任何反抗余地。
他能做的,只有跪下,磕头,求饶!
这么做,或许还能给妻子,给儿女,求来一丝生机。
即便希望极其渺茫,也必须去做。
用力磕头,不断磕头的过程中,辉叔额头迅速破开大口子,血流不止,顺着脸颊滑进脖颈,滑进胸膛。
也落在地上,落在泥水里,落在风雨中。
不多时,就洇出一块殷红的斑斑血污。
李泽源默不作声,只是气质阴鹫地站在那,目光冰冷漠然,像看蝼蚁一般看着磕头求饶不已的辉叔,看着吓得像两只鹌鹑的佳轩和敏敏。
没有得到李泽源的回应,辉叔的心顿时揪得更紧,更加惶恐。
也更加怨恨!
恨自己为何只是一个普通人!
恨自己面对变故,为何没有丁点能力,可以保护妻子儿女!
辉叔也冷不丁想起了铁子临走之前说的那两句话。
“我想换个活法。”
“再见,辉叔。”
原来铁子不想继续下去的活法,就是这种生死操之于人手,不能自主的窝囊活法!
原来铁子告别的不仅仅是他,还有生死不由自己的无力!
可是,现在想明白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辉叔自怨自艾起来,就算他现在也想换个活法,都来不及了啊!
他自己,他妻子,他的儿女,是生是死,就在李泽源的一念之间!
但是根据李泽源这段时间的变化,根据李泽源现在看待他们一家的眼神,辉叔绝对不信,李泽源最后会放过他们!
能够速死,都是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