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珩叫她气得笑出来,“你懂——你懂什么?”
她懂他为了保全她的名声,故意把**香用在自己身上,只为了给她弄解毒的药剂?她懂他除掉樱草,拔掉平安,恐吓苏琮,都是为了让她日后不必在这个家里过得像惊弓之鸟?她懂他担心她为了那晚的事儿不自在,特地避出去,只为了给她些缓冲的时间,实则他每天都在想她,想知道她有没有因为自己唐突她生气,想知道她有没有从那件事的阴影中走出来?
她不懂!
她根本什么都不懂!
她但凡懂一点点他的用心良苦,就不会逃到这里来了!
别人不知道,他却再清楚不过——说什么养病……她根本就是出来躲他的!
他一点都不怀疑,如果祖母答应的话,她能高高兴兴地在这儿躲一辈子!
他甚至带着几分怒气地想,早知道这臭丫头这么没心没肺,当时他还不如借着**香的药效,直接把她据为己有得了——总好过像现在这样叫她的蠢话气得肝儿疼……
宋昀盼叫他的冷笑吓得一颤,弱弱道,“我……我不会不知好歹地缠着你,更不会逼你对我负责……你不用有什么负担,就,就当那天什么也没有发生,把它们全忘了……”
“忘了?”苏珩冷嗤一声,目光直直看进她眼底,“那你呢?那天我那样对你——你也能忘了?”
一句话差点没把宋昀盼逼出泪来。
怎么可能忘了呢?
要是能忘,为什么在庄子上的这些日子,她常常整宿整宿地睡不着,一边害怕一边又忍不住回忆那天发生的一切,翻来覆去地猜他的心思,猜他心里会不会……有一点点喜欢自己?
要是能忘,为什么即使在梦里,也常常会梦到那晚,梦到他如神祗般从天而降,梦到他温暖而坚实的怀抱,梦到他的吻肆无忌惮地在她唇上辗转……
可她知道她不能。
如果她不曾做过那些稀奇古怪的噩梦,不曾看到梦里那个“宋昀盼”经历过的一切,她或许还能心安理得地接受二表哥的“交代”,还敢放任自己的贪念,索性由着他因为内疚自责而不得不背上自己这个包袱。
可是现在……她无比清楚地知道,像苏珩这样的男子,绝不是她高攀得起的。
他……值得最好的。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更加难过——若是她从来不曾拥有,她还可以安慰自己,齐大非偶,不要对遥不可及的二表哥痴心妄想,可如今……他明明离她这么近,近得那些她曾偷偷憧憬过的美好几乎唾手可得……她却连伸出手的勇气都没有。
宋昀盼深深吸了口气,“我……我已经忘了……”
“你说谎。”苏珩毫不留情地戳穿,“如果你真的忘了,就不会躲到这里来……我不明白你在逃避什么,我说过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我会对你负责——”
“负责,你要怎么负责?!”宋昀盼“腾”地一下站起来。
她实在不懂,她都已经这么卑微了,他还有什么可不依不饶,步步紧逼的!
宋昀盼的眼眶红得厉害,双眸因为激动越发漆黑晶莹,“你要娶我吗?堂堂解元郎,有的是大家闺秀任你挑选,难道你要娶我,娶一个无父无母寄人篱下的孤女,一个险些被你弟弟强暴的女人为妻吗?!”
苏珩也没料到宋昀盼这种蔫了吧唧的性子居然还有突然炸毛的时候,下意识也跟着站起来,低头看向宋昀盼,好看的眉毛不悦地皱紧,沉声道,“我为何不能娶你?什么叫有的是大家闺秀……难道你就不是大家闺秀?德言容功,你并不比别人差什么,为何要这样贬低自己?”
他的个子原本就高出宋昀盼许多,此时又带着些怒气,如此居高临下的质问,若是平时的宋昀盼,早就被他的气势吓得说不出话来。
可有道是“酒壮怂人胆”,尤其想起梦里的“宋昀盼”至死都惦记着这个弃她于不顾,任她叫人欺凌糟蹋的“薄情郎”,饶是宋昀盼这种没什么脾气的泥人儿,在酒精的加持下,竟然也生出几分不怕死的土性,她冷笑一声,“你娶我?你愿意娶我就一定要嫁么?那天的事我知道你身不由己,我也用不着你因为内疚负什么责!你要实在觉得抱过我亲过我心里过意不去——”
宋昀盼顿了顿,混沌的脑袋里忽然灵光一闪,她挺直腰板,掷地有声道,“那我现在就亲回来,咱俩两不相欠!”
苏珩一愣,还不待反应过来,宋昀盼忽然用力抓住他的衣襟,踮起脚尖,仰着脸就吻了上来。
她的唇又薄又软,像两片花瓣似的。
上一次他被苏琮气得气血翻腾,又受了药物的蛊惑,根本来不及细细品尝,可是现在,此时,娇嫩的唇瓣笨拙地在他嘴上亲吻,那样的柔软,带着淡淡的果香……
就和……他记忆深处的一样。
冷不丁地,他脑海中忽然冒出个奇怪的念头。
他不及多想,手不觉下移,环住她纤细的腰肢,不动声色地低下头,让她可以吻得更舒服,更彻底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