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之后处理了几份工作邮件,之后一整日梁瑾照旧在房中看书,直到傍晚独自出门看了一场日落。
饥肠辘辘时他才想到要去吃晚饭,路过客服中心,却撞见傅逢朝的助理匆匆而来,询问还有没有飞机这个点能去塔希提岛。
看他神色有几分焦急,梁瑾过去问了句:“出什么事了吗?”
助理见到他才想起这里是格泰的酒店,赶忙说:“我联系不上我老板了,打他的电话一直没人接,他之前说傍晚会给我回电话,现在天都快黑了,还一直没有联系我。”
梁瑾神色一沉,立刻让人去安排飞机。
“我跟你一起去。”他几乎没有犹豫。
十几分钟后,飞机起飞。
梁瑾勉强自己镇定,问:“他之前联系你,有没有说去了哪里?”
“中午的时候我给他发消息,他说他在爬Orohena山,我担心他在山里出了事。”助理急道。
梁瑾转头便去问机上同行的一位当地管家,对方一听他们要找的人进了山,有些激动地告诉他们Orohena是这边第一高峰,海拔两千多米,上山的路很陡,他们本地人都没有几个爬上去过。
梁瑾神色绷得愈紧,让助理重复拨打傅逢朝的电话,始终没有接通。
助理有些慌:“他前两天说要去爬山,我还以为他说笑的,早知道我该劝劝他,要是出了什么事……”
“不会。”梁瑾斩钉截铁打断,紧蹙的眉头没有舒展,分明也担忧,却又格外冷静。
助理一愣,梁瑾这么紧张不但帮忙安排飞机安排人,还亲自跟着来,似乎已经不只是热心了。
飞机落地塔希提岛后,他们立刻乘车进山。
登山的入口在海拔五百多米的一座小村庄尽头,铁丝网大门紧锁,要上去先得去当地警局报备。
警局就在山脚下,接待他们的警员今早确实见过傅逢朝:“他早上来这里备案,天一亮就进山了。”
“原本二十四小时之内人没出来,或者联系不上,我们便会派直升机进去搜找,如果你们有要求,现在就派出直升机也可以。”
梁瑾当即说:“现在就去,麻烦。”
傅逢朝是清早进的山,他一个人。
今日天气好,难得山间云雾少,抬眼便能看到前方云巅处的最高峰顶。
从上岛第一日起他就想来这里,终于成行。
进山之后先要徒步穿过一段峡谷雨林,四周静谧,偶有虫鸣声,傅逢朝安静地听,专注脚下,多日以来的纷杂神思终于一点一点归于沉静。
山路不好走,杂草丛生,有的地方甚至没过了膝盖。及至之后的爬坡,更是困难,多是六十度的陡坡,需要手脚并用攀爬,稍一不慎便会滑坠。
好在过于陡峭的地方有攀爬绳可用,沿路那些坚硬灌木枝和裸露的树根也能给人借力。
傅逢朝常年野外探险,这些还难不倒他,他苦中作乐地想着,要是梁玦那个娇气包在这里,只怕连进山的路都走不上来。
某个瞬间他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闪过另一幅画面——穿着西装皮鞋的梁瑾踩在湿滑山道上脚下趔趄时,脸上露出的是和当年梁玦一模一样的惊慌神态。
所以那天他才会第一时间伸出手,几乎是出自于本能的。
傅逢朝停下喘气,闭眼片刻睁开,屏除那些杂念,继续往上爬。
之后他一路走走停停,到缓坡处歇息一阵又出发,翻上山脊,再顺山脊登顶,已是晌午之后。
午后山间雾浓了许多,置身于山巅云海,好似天地浩瀚就只剩他一个。
这里是当地人说的人间最靠近天堂的地方。
傅逢朝长久地眺望前方的山川河海,如果梁玦看得到,会不会知道自己来了这里,替他看过了这片山和海?
很多年前梁玦说过的话、许过的愿,哪怕只是一句无心之言,他都还记得,并且一件一件去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