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沉白一听就明白了,装作要去喊人或者拿斧头。
屋内忽然有了动静。
门开了,一颤颤悠悠拄着竹拐杖的老妇丧着脸盯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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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江沉白这些年的查案经验,一眼看出这老太太心里藏着事,也是故意躲着他们。
他也没问之前为何不开门,就问昨晚是否瞧见什么。
老太太就说啥也没看见,啥也不知道。
罗非白看天色不早了,还得翻山去陈家老宅那边,容不得耽搁,遂淡淡一句:“凶手蛰伏很深,若知咱们来过老太太你这,还登堂入室了,想来也是会怀疑你看到什么,若不能早点抓到他,来日还不知他是否会报复老太太呢。”
老太太被吓到,脸颊都颤抖了,但立刻脱口而出,“那不是人抓到了吗?就陈生那混账东西。”
罗非白:“既然老太太您觉得人都抓到了,那您在门前门后撒米作甚?对了,窗下撒得比较多,是因为昨夜在窗户那边瞧见了什么吗,让您这么胆战心惊。”
江沉白状态,这才留意到门槛后的米粒,起身,快步到对着后院的屋内窗口查看。
窗下的确米粒尤多,而对着的方向正好是江家后院。
这老太太果然瞧见了什么,且被吓到了。
前面,罗非白瞧着惊恐不已的老太太,伸手轻拍了下她手背,低声温和道:“您不必害怕,有道是人间事人间了,若有鬼,自有神收拾,若惊了人,大抵也都是人祸。”
“你个小公子知道什么,神仙的事,谁说得准的,这要是做了孽,神仙就降罪咯,就有了鬼。”
江沉白回头瞧见罗非白轻声细语哄人,老太太却是不信,暗想这倒是此人第一次碰钉子,正想笑,却见罗非白看了自己一眼。
罗非白:“按你这么说,鬼跟神仙是一家?”
老太太都要气死了,手指指着罗非白怒不可遏,江沉白看懂罗非白眼神,故意呵斥了罗非白几句,后安抚老太太,说起鬼神之事的确不可不信,但也都得有个由头,没有由头,鬼怪之事就怕是人弄虚作假。
有由头了,这鬼神来例这会不会说话,也分人,有了对比,才晓得哪个好坏。
老太太神色舒缓了,横了罗非白一眼,对江沉白和善了许多,“我自然是见到了,怎会骗你们?就昨晚,我就瞧见了。”
江沉白:“什么时候?”
老太太其实摸不太准,“我那会难受,起夜拿茶油瞧见的,约莫是亥时吧,就瞧见那大头怪可吓人了,从山上下来,就那么进了院子,又进了屋子,你看,这第二天茶丫头就死了,这也是造孽。”
罗非白此前就听出来了,这老太太似乎认为江家降鬼糟祸是正常之事,且对“由头因果”深信不疑。
“这无缘无故的,哪有什么妖怪,要非要找他们家,我听说那江氏人为人不错。”
“啧,你懂什么。”
老太太面露鄙夷,“他们江家如果不是祖上不积德,怎么会一个孙子都生不出来,别说一个孙子,便是一个丫头都没有,这就是天谴。”
她说的应是江松夫妻,两人不是黎村的,但这村民倒也对他们有些了解,估计是平日里走亲访友,一些老太妇人爱碎嘴,早把在城里的江家摸清了。
罗非白垂下眼,手指打理着袖子,平和道:“儿女之事顺其自然,那俩夫妻年纪也不大,何必着急。”
老太太嗤了声,嫌弃罗非白这外来户不知内情,“我们这谁不知道那林氏下不了蛋,那江松也是个糊涂的,忤逆祖宗,死活要这林月,你瞧瞧,这不就是惹祸上门了,害了妹妹,许是下一个遭天谴就是他了。”
这有的没的乡野流言,罗非白两人都不耐听,罗非白问那鬼怪入江家后,多久离开。
老太太对此不甚清楚,毕竟她那晚都被吓得不行,后来就蹲那了,抖了好一会儿,再站起来,瞧见那江家的烛火已熄灭了。
“那时,腿可酸?”
老太太皱眉,枯槁手掌抚摸腿肘,似想起了,“也还好。”
那就是也没蹲那么久,那陈阿宝就走了。
罗非白暗忖:就这么点时间,如果有陈生指点,陈阿宝把她放在榻上跟江茶放在一起,再点炉生火,也没时间做其他了吧。
两人见老太太没有别的线索可提供,便起身告辞,临出门,老太太忽想起了什么,喊了罗非白。
“你个后生是读书人?”
“算是。”
“那给老婆子我画个符呗,我要驱邪那种,最好还画个钟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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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后山,路径难走让众人惊疑另一件事。
张叔:“若是那陈阿宝扛着罗公子你走了后山的捷径,这上山下山,这便是壮小伙子也是吃不消吧,一个小姑娘,真当如此厉害?”
正吃着一块卤肉的罗非白一看这崎岖山路都有些咋舌。
赵乡役说陈阿宝的确力大无穷,“这孩子也是苦,当年陈家俩老在外走商,大儿子陈生倒是寄宿在老家,就是咱们黎村,阿宝就是在外面生下的,十七年前,俩人在外面也就是滇边那边赶上了战败引发的瘟疫,那会真是人间惨状,尸横遍野,逃难的难民如潮,也不知俩夫妻的命是好,还是不好,俩都没死,但阿宝大烧了一回脑子,后来就成了痴儿,俩夫妻爱女,带着宝儿回来,一开始也是好生养着,后来朝廷内忧外患,日子艰难,大家都不好过,俩夫妻相继病逝,俩兄妹日子难以维系,后来陈生入赘给了江家得了一些温饱,一开始我们都听说他待阿宝极好,觉得他是个有情义的,没成想。。。。哎。。。。”
众人一时沉默,罗非白听到了滇边瘟疫,神色微顿,别开眼,吃卤肉的速度也慢了许多。
竹影飒飒,剪影一片片落在走过的书生身上,江沉白观测道路的时候,瞧见这人落寞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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