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做。
绝对不可以做。
不可以。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那么,为什么一定要出门呢?反正他们不会帮你,你死了与他们何干。就算你被虫子啃剩了骨头,他们恐怕也只会笑吧。
谁来……帮帮你……
怎样都好,只要能接触,愿意告诉你真实的世界是怎样,告诉你那些虫子根本不存在,你就能好。
可是这里没有人。
不想出去,你不想。心底唯留恐惧。
双手扭不开门把,脚下亦动不了。光是想到“要打开门走出去”,就让大脑因恐惧而彻底麻钝。
知晓这是应激反应,你想让自己正常点,可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
感情真是一种累赘。
理性争夺不回身体的主控权,自我犹如一名借宿在这具肉躯的外乡人,陌生地感受由不理解的情感带来的惊天恐惧。
感情是一种身不由己的拖累。
如果你不是一个人类,就不会为世间的纷纷扰扰感到痛苦。
如果你是一个机器人,就算受再多的伤,也不会感觉到疼痛。
“妈妈……妈妈……”
虫子攀上你的脊梁,几欲将你压塌。你的眼前闪动着它们口中伸出的触手——迪奥的肉芽与之相比,都显得过分可爱。
它们誓要插进你的皮肤里,深入你的毛孔、你的嘴唇。
它们妄图拆解你,侵占你内部的领地,转化你的生命,为这颗星球的一切新生哺育养分。
可这里的一切关你什么事?
就算这颗星球即将毁灭,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里不是生养你的地方,没有你的朋友,没有家人,没有家。
这不是属于你的地球。
不是孕育你的宇宙。
一个劲地跑。
生命本能的求生欲催促你赶紧跑——你都不知道自己有如此想活。
躲进卫生间,它们进来;躲进被窝,它们钻进来。
这里没有多少封闭的空间,理智告诉你,幻觉不会因为你躲就消失,就像并不是你想醒来,梦就会结束。
可这份恐惧又如此真实,即便你否定,它也操控着你的四肢,围剿你的理智。
“一定……一定是SAN值太低……”
你喃喃自语,甩甩头。
动用犹格·索托斯的力量扭转时空会消耗精神力,你在使用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冷静……冷静……”
你发抖着,强迫自己,想要驱赶那些情绪上的感知,驱赶那些虫子。然越是害怕,就越容易被钻空子。
道理你都懂,你想做出来,达成心里的目标,可是自己就是做不到。
又开始逃。
听觉与视觉恍惚,对自己的方位一无所知。蜷缩进狭小的空间里喘息,身体还在因疼痛发抖。甜甜的、陌生又有些熟悉的气味,萦绕于忽深忽浅的呼吸。于是,你闭上眼。
被唤醒之时,你只安安静静地发着懵。
不知先前的自己是真正的睡眠还是昏厥,对于发生的事情,一概记不清。
身下与身上堆积着厚薄不一的衣物,乱糟糟,身子挤在狭窄的木柜。
回来的里苏特立于长方形的门框外,夕阳的暖橙色也挤进这小小的地方,倾斜晃动的视野里,是他撑着木门,低头看你。
这是他的衣橱。
你缓慢眨巴下眼,双腿与手臂都麻掉了,动弹不了,星星点点的痒。
掌心的伤口也烂了,原本愈合了些的尖角再一次被撕开,关节处也染着淤青,不知是撞到哪。
伤口的血弄脏他的衣物,柜子里的衣服也都被你搞得乱七八糟,你想道歉,但就是打不开口。
好累。
你都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就觉得累。
双目再度闭合,意识也随之模糊。活人体温的温度贴上你的额头,对方摸了摸,逗留的时长不足以令你迷恋,他把你抱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