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在听见这个问题之后,麻早的眼神立即就变了。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她观察着我的表情,“难不成你之前……”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以不紧不慢的口吻回应,“只不过是为了防范于未然,我需要事先做个确认。”
“这种事情要怎么防范于未然?”她皱眉,“而且你不是完全没有相信过我此前说过的话吗,现在却突然问得这么深入……”
“我难以相信的仅限于你关于末日的言论,而不是你对于自己会招引灾厄的描述。看你对于自己可能带来的厄运那么介怀,我也无法完全当成玩笑话看待。而且……”
她怀疑地问:“……而且什么?”
“我无法相信你,但是,我想要相信你。”我真心实意地注视着她的眼睛,“麻早,可以让我相信你吗?”
这的确是真心话。无论是末日,还是她的扫把星体质,都是我难以全信,却想要相信其真实存在的事物。
但是,再让我说一句心里话吧,我是真没想到这么狗血的台词,有朝一日居然会从自己的嘴巴里跑出来。也不知道是谁曾经说过,人在扮演自己不熟悉的角色时,总是会不由自主地体现出自己对于这种角色的刻板印象。或许是我漫画看多了,当我想要扮演老好人的时候,说出来的总是这种用力过度的台词。
不晓得是不是被恶心到了,麻早再次情不自禁地后退。这次她都后退到背靠墙壁了,目瞪口呆地说:“你这个人真的是,真的是莫名其妙……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
“所以,你招引灾厄的体质到底会不会连累到身边人的身边人?”我也忍不住逃到了自己一开始的问题上。
她定了定表情,思考片刻之后回答:“我也不是很清楚。”
“连你自己都不清楚?”我奇怪,“这种事情,你自己不应该是最清楚的吗?”
“你只要稍微想象就会明白了。在我生活的末日时代,怪异之物遍地都是。生存者们虽然会尽可能地避开怪物们,但是谁都有可能会在下一刻被怪物发现,陷入危险之中。”她解释,“在这种情况下,我其实无法分辨哪些怪异是我的扫把星体质吸引而来的,哪些怪异是纯粹自己运气不好才遭遇的。”
“既然所有人都有不小的可能被怪异之物袭击,你又怎么能够确认其中存在着因为你的错而袭来的怪异之物?”我没有错过这个问题。
“……是统计。”她的语气变得低落,“结合与其他生存者交流得来的信息,我发现自己遇到怪异之物的频率明显很异常,并且这种异常还会逐渐带给与我合作的人……其中有些人,原本或许可以活得更久的。明明应该去死的是我才对……”
说到最后,她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消极和沮丧。
看来这件事情对她造成的创伤真的很严重,她浑身散发出了脆弱和厌世的气息。
见此,我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我明白了,就好像黑色的颜料要画在白色的纸面上才最显眼,而画在黑色的纸面上则朦胧,你招引灾厄的体质在充满灾厄的环境下只能被观测出一个雾里看花的结果,是这个道理吧?”
话虽如此,或许就算是在那种环境下,只要实验次数足够多,依旧可以得到更加精确的结论。只不过那也意味着需要消耗更多的人命,显然不是麻早会做的事情。
“是的……”麻早深呼吸了一口气,似乎有些疲惫。
忽然,她双腿一软,摇摇欲坠,差点再次跌倒在地。
我连忙上前把她搀扶住了。之前她也昏迷过,现在似乎又要出现这种症状。
好在她这次没有昏迷过去,而是扶住了我的胳膊,支撑起自己的身体。
我把她搀扶到了沙发旁边,让她坐下。
“你没事吧?”我回忆起了她一开始穿着的病号服,“你是不是有病在身?如果需要什么药物……”
“不,这不是身体上的疾病。”她严肃地说,“我之前不是有说过吗,我的灵魂受到了末日大魔的重创,连赐福之力都无法用出。现在动不动就会昏迷也是因为灵魂……”
话音未落,她的肚子突然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叫唤。
她陷入了沉默。
“你肚子饿了?”我这才猛地意识到自己在回家前感觉忘记的事情是什么。
我忘记给麻早吃东西了!
从昨晚捡到她到现在,我都没见到她吃过什么东西,而她则一直处于虚弱状态。
我自己还是第一次把人留在家里这么久,所以完全没有想到对方的吃喝问题。就好像是第一次养猫猫狗狗没有经验,忘记给家里的猫猫狗狗准备饲料,就这么把人家放置在了家里,大摇大摆地跟着长安走了。
难怪刚才麻早见到我回来会有不满的态度,她大约原本以为我很快会回来,没想到我会把她饿着肚子放在家里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