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腹心事的周胜利发现有一处约三、四平方米的地方还有水,且不时从下面的沙子底下往外冒水泡,凭小时候捉鱼的经验,估计沙子下面很可能有粘鱼。
他用铁锨把里面的水戽到外面,基本上见底后在冒泡的地方往下挖,先后挖出七、八条大粘鱼。
小兄弟两很仗义,主动提出把捉到的鱼分给周胜利一半。
周胜利帮他们提着桶到了自己住的院子里,从里面挑出了几条当地人称为“扇子鱼”的小鱼,说这几条鱼很漂亮,他回头找个玻璃瓶养着观赏,别的队让小兄弟两个带走。
两兄弟走后,他把两条小鱼放进了院内吃水的缸里。他老家村东边的河里也有这种对水质很挑剔的鱼。
傍晚他正在做着晚饭,一个四十岁上下的汉子进了院子,手里还提着一只铁桶。
进来后他主动介绍自己,说他是下午与周领导一同捉鱼的两个男孩的父亲,自己是来给周同志还鱼来了,“两个小孩不懂事,把周领导抓的鱼拿回家了,我回去再数落他两个。”
周胜利粗略看了一眼,发现他把几条粘鱼和其他的半斤以上的鱼全拿来了,阻拦道:
“我小的时候也常跟在我哥后面下河抓鱼,看见他们兄弟两个捉鱼一时兴起,还得感谢他们兄弟两个陪我玩了小半天。鱼是他们捉的,我只是帮了个小忙。这不是几条鱼的事,别扫了他们兄弟两个的兴。”
两个人互相推让,最后周胜利答应留下两条粘鱼,别的让孩子父亲全提回去,并加了一句:“你要是不同意,这两条我也不要了。”
孩子父亲挑了两条最大的粘鱼放到周胜利的水桶里,把剩下的提着走了。
临出门前,他似乎是不经意的说了句:“山后村山高水深,野兽水怪不稀罕,周同志年轻容易贪睡,晚上一个人睡觉还是灵性着点好。”
凭进村第一天的感觉,周胜利发现这个村的干群关系很紧张,李成才也很专权。进村后的第二天,他要求村里开了一次党支委和村委“两委”会,在会上亮明自己进村的主要任务就是帮助村里发展经济。
但这个“两委会”到会的只有四个人,就是白天他见的三个人加上一个从始至终没有说话的党支部副书记。
前两夜,周胜利不敢进入深度睡眠,整夜注意听着外面的动静。第三夜实在太困了,不觉间进入了深度睡眠。
“澎”的一声响,把周胜利从睡梦中惊醒。
他压抑着惊慌,回忆着声音发出的位置,感觉到是什么硬物打在了门上。
夜里,他没有敢起身开门。
好在这夜再无动静。
天刚亮他便起床放开屋门,发现了一个里面包着石块的小纸团。
展开纸团,上面写着“检举信”三个大字,下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检举内容:
李成才通过与乡领导的关系,逼迫正直公正、在朝鲜战场打过仗的原党支部书记李福堂辞了职,自己当上了书记。上台不久就把自己的同胞兄弟换到了村会计的位置上,兄弟两个侵吞集体财产,把山上的林木当作他们家的银行,村里天天卖树就是不见收入。
他还让老流氓李福来当了治保主任,充任他的打手,谁敢提意见就打谁。这三年来,有两人被打伤致残,一户被逼全家出走,被李福来搞的妇女就不下一只手之数。工作组现有住的房子的房主就是被他们逼得全家出走的。
……
检举信上面罗列了不少问题,但除了被逼下台的李福堂外,别人都没有点到名字。
周胜利敏锐地意识到,这就是自己要找到的将自己与山后村群众隔离开的那道墙的裂痕,墙的那边,不仅有山后村的普通群众,还站着原村党支部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