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开眼,是黄昏,屋里没开灯,金黄的光透过窗纱落在地毯上,蒙着一层雾,像幅油彩画。
他身上没什么力气,心口似还在心悸,这种心悸白鹤有印象,那是熬夜才会有的症状。
他艰难的从床上坐起来,空调开了制冷,他睡在薄被里,身上是一件短体恤。
茫然环顾,四周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地方。
这里是他的房间。
白鹤,二十二岁,毕业一年,自己在外租房,靠开助眠直播挣钱帮家里还款。
这都是他记忆力的东西,这些东西像一层飘渺蜃楼,如今他好像就站在蜃楼里。
起床去推开窗,暖风扑来,现在是夏天,他回过神看着屋里的摆设,电脑桌上,那些助眠工具,正是他猝死前使用的那批工具。
白鹤好像回来了。
但这又好似一场梦,他有时候能分得清梦境和现实,此刻却犹豫了,这到底是什么,噩梦吗?
白鹤手心捏紧,他无神的扫过屋内,暗沉的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死味,他咬紧下唇,开始无休止的收拾东西。
拉开窗帘,让外面的暖光照射进来,他打扫卫生,其实根本没什么值得打扫,白鹤一直爱干净,只是他总觉得该找点事情做。
这里的一切都笼罩在朦胧里,外面叫卖水果的声音渐行渐远,人行车流,来回往复,他无休止的在房间里摆弄家具,脸上起了一层层汗,窗外的夕阳始终没落下。
时间定格了,白鹤停止动作,他捏着扫把的手僵硬,埋头看着从床底下扫出来的书小说《这个a1pha坏》。
过了很久,白鹤似乎感受不到自己湍急的呼吸,他蹲下来,手指抖,翻开最后一章。
章节尾前那几段描述映在他眼里,白鹤的呼吸静止了。
忽然,夕阳落下,蜃楼破碎,白鹤感觉全身在猛烈下坠,紧接着他浑身颤抖,惊诧的睁开眼。
他醒了。
全身是汗,秦抱着他,抱得很紧。
“小宝你怎么了?你别吓我,醒了吗?没事没事你只是梦魇了,我在这呢。”秦的声音像一股清泉,让深处火焰中的白鹤得到拯救。
白鹤从不停的痉挛中缓过来,他咬破了下唇,抱紧秦的腰,头死死的埋在秦肩膀上,那声音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委屈,好似天地崩塌,人也快塌陷。
“秦……”
“在呢,我在。”秦亲吻白鹤的耳廓,手揉着白鹤的背:“小宝只是做噩梦了,没事了。”
如果一切真的只是噩梦就好了。
白鹤心脏抽痛,他抱着秦,生怕这个人如同梦里那本书的描写般死去。
白鹤不敢想。
他眯着眼,眼里湿了一大片。
而秦,始终抱着他,轻声安慰他。
不知过了多久,在秦信息素的抚慰下,白鹤徐徐冷静,他睁眼,睫毛还携着雾,埋在秦肩膀上的头侧了侧,仰着眼一眨不眨的望着秦的眼。
注意到白鹤的目光,秦埋头笑一笑,又一口吧唧在白鹤嘴唇上,分离了也没立刻远去,唇若即若离,类似动物之间的亲昵抚爱。
“………”
白鹤睫毛颤,就这般依靠着秦,手指抬起来轻捏秦领口上的扣子:“我梦见你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