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前来凑热闹的京城官员经过这辆马车,不经意间向那马车窗口一瞥,接着向前没走几步,猛然间回过味来,一个激灵转过身。
待看清车内之人的面容,登时就要撩起衣摆下跪。
“祈……”话刚出口,燕长文便做了一个手势,表示不必声张。
接着用目光示意对方过来。
那官员连忙踱着小碎步来到马车旁,躬身聆听。
燕长文用扇子指了指人群之中被簇拥着的祝澜,问:“那女子便是今年的会元?”
那官员“嘶”了一声,眯着眼睛努力看去,辨认半天才点点头道:“正是,她便是江州来的祝澜,这次的会试第一。”
“祝澜……”燕长文动了动胖乎乎的手指,让那官员离去了,口中呢喃着祝澜的名字,总觉得熟悉。
很快他便想起来,这便是六皇叔派去北疆的那两个女子之一,也是父皇下令特许其戴孝期间参加科举。
当然,燕长文记得祝澜还有另一个原因,那便是岳父镇北王前段时间让程敛送来的密信中提到的事情。
大祓被灭,边境安宁,朝廷果然变卦了。原本商议好准备拨给北疆大营的二十万两军饷,最后一番朝堂议论下来,从二十万两直接对半砍成了十万两,朝堂之上那些支持镇北王的武将也无话可说,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燕长文扬起嘴角,如今镇北王可是对祝澜恨得牙痒痒,来信一是托自己在朝中周旋军饷之事,能多要些便多要些,二来则是暗示祝澜此人若是入仕,将来势必对自己这边的势力不利,要他找机会铲除。
祈王妃慕容潋亦坐在马车之中。
“殿下,让我瞧瞧。”
“好。”燕长文点点头,目光转向慕容潋时,那对深沉的小眼睛一下子满是柔情。
燕长文牵着慕容潋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腿上,透过马车窗口向礼部衙门口看去。
“真年轻啊。”慕容潋远远望着祝澜,语气竟有几分羡慕。
“瞧你这话说的。”燕长文抱着慕容潋,在她耳边说道,“只可惜我们潋儿入宫早,不曾参加科举考试。否则以潋儿之才,便是得个状元又有何难?”
慕容潋嗔怒地在他手背上轻打一下,“我得了状元入朝为官,你便能娶别人了,是也不是?”
“胡说。”燕长文抱紧了她一些,“这天底下除了潋儿,还有谁能入本王的眼?”
两人轻声说闹几句,慕容潋终于正色问道:“这位祝会元,你打算如何处置?”
说着,慕容潋轻轻叹了口气,“如此才学,又是女子,当真不易,只可惜终究不能为我们所用。”
“也未必不能。”燕长文说道,眸光深了几分,看向慕容潋,“只是……怕惹恼了岳父大人。”
镇北王厌极了这位祝会元,自己身为女婿,按理说应当与老丈人同仇敌忾才是。若是拉拢祝澜,岂不是胳膊肘向外拐?
更何况,祈王府包括祈王一派的官员,都与镇北王同气连枝。平白少了十万两军饷,对自己这边也是一大损失,其中不知多少人的怨恨要记在祝澜的头上。
慕容潋定定看了他半晌,反手握住了燕长文宽厚的手掌。
“你若是想做,去做便是,父王那边自有我来周旋。”
燕长文放下马车帘子,笑了笑道:“不急,这才是春闱。这位祝会元究竟几斤几两,还得到了金殿之上才能见分晓。
莫要忘了,此次的英才可不止她一位。左相家那位小公子,亦是有意思得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