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小姨拖着一大捆青绿松针,手里抱着一大捆冬日也不掉叶子的阔叶树枝回来,李瑶光也把浅坑挖好,做了遮挡,烧了堆火,石头堆叠上头,趁着火势旺盛的时候,她从空间寻了一根细长的麻绳出来,这玩意还是在侯府仓库收的好几捆。
把先前两个从骡子脖上割下的铜铃铛拿出来,隔一段距离栓了一个,而后拿着长绳从崖壁一侧开始,固定住后绕着他们的整个营地转了一大圈,另一端系在了崖壁另一侧,长长的绳子把他们整个保护其中。
程塑与于媚雪看了还不解其意,李瑶光指着绳子与铃铛解释说这是夜里示警的,一旦有人或者野兽靠近,绳子上的铃铛就会响给他们提醒,能给他们反应准备的时间,夫妻二人不禁连连夸赞李瑶光聪明,程塑更是暗自把此法记下。
做好了一切准备工作,就连最后崖壁下守夜的铺位都埋土盖叶好了,于媚雪还从车厢抱了床厚棉被垫在上头,一家人才围坐在无烟灶前吃饭。
晚饭其实很简单,几个穿在树枝上烤热的包子,一锅下了些海菜虾米的热乎汤,话说她姨父手艺还真不敢恭维,勉强入口都是夸赞,最好的算是那只被她姨父精心烤热的烧鸡,就这,某人也暗搓搓的打算,以后继续培养她姨父的动手能力也是没谁了。
吃鸡姨父被李瑶光一顿彩虹屁哄的飘飘然,一点没防备,拍着胸膛就应下了以后掌勺的大任,对于手中的烤鸡,虽说他真很好这一口,却还是把大腿连带大半个肉厚的身子分给了儿子与外甥女,两个鸡膀子带上边的厚肉分给了妻子,自己则抱着个鸡架子、鸡脖子跟鸡屁股啃的香,还一个劲的催他们三赶紧吃别管他,自己就爱啃鸡架子云云。
李瑶光好笑,心里却是暖的,想着空间里剩下的那几只烤鸡,心说以后有机会再遇到定要再屯上一些,不为别的就为了这可爱的吃鸡姨父。
一顿简单的晚饭,让疲累的一家人美美饱餐了一顿,吃的都是温馨。
夜里守夜的时候,程塑嘟囔着自己白日骑骡子根本不累,抱着他的开山刀,背后挂着李瑶光买的弓箭,身边摆着箭囊,强势占据了李瑶光弄出来的守夜铺,只把家里娘三个赶进了马车。
李瑶光犟不过一心护家人的姨父,悄默声的在他周围撒了点防蛇虫鼠蚁的药,车厢里也搞了个小药包挂上,这才安心的爬上了车,抱着小表弟,跟小姨挤在一个被窝里安然入睡去,一夜无梦到天亮。
万幸这一晚安然度过,没有土匪,没有胡兵,也没有林间野兽出来骚扰,下半夜的时候,程塑还抱着开山刀背靠崖壁迷瞪了几个时辰,白日再骑着骡子赶路也就没那么困了。
又这么着走了一日,次日约莫在巳时左右,一家人埋头赶路,正想着中午寻个平坦的地方好歇歇脚呢,前方的山谷突传来叮叮当当的金戈铁马之声。
李瑶光意识到不对,赶紧停下。
后头程塑见她动作有异还探头问,“我儿怎么啦?”
李瑶光赶紧做了个禁声动作,压低声音嘘了一声,见家人领会,她飞速下了宝马往前跑了几步,选了个合适瞭望的口子,拿出望远镜就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这一看不得了,下头山谷交战正酣的竟是曾经他们遭遇过的胡兵,而此刻正与他们厮杀的竟是……大靖军队?
应该是吧?
虽那群勇武的人没穿大靖军队的制式铠甲装备,一个个却身穿大靖男丁惯爱的短打,此刻又跟胡兵厮杀在一起,该是大靖人才是。
不过眼下李瑶光在意的并不是这些,深谙苟命王道的她,不晓得别个遇到眼前情况会怎么样,反正她遇到这样的情况,就一个字,跑就对了。
什么好奇的下去观战?什么义气的下去帮忙?不存在的!
小说里存在的这些剧情不要说碰,她硬是想都不曾想过,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收了望远镜撒丫子的往回窜,急匆匆的模样让程塑于媚雪担心不已,满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见人就问。
“我儿前头可是有异?”
飞奔而回的李瑶光嗯嗯嗯的点头,气都喘不匀,一边牵着宝马掉头,一边急回,“小姨姨父,前头有我军与胡兵开战,咱们得赶紧走,快,往深山里先避一避去,迟了就来不及了!”
此言一出,夫妻俩俱惊,不过因着先前经历过一遭了,还算稳得住。
二话不说,急忙配合调转骡头,跟外甥女一样控着身下的牲口就开始朝着侧面山坡往上爬,动作之快,便是前头道路崎岖难行,灌木枝丫丛生拦路打在身上啪啪作响,他们也顾及不得。
与此同时,山下谷口,厮杀正酣。
眼看着身边袍泽一个个倒下,他们人手不足,奋力搏杀也不是眼前源源不断的胡兵对手,看了眼混乱中与敌人战成一团的他们沈家军未来希望,浑身浴血的威武汉子,一刀利落收割完跟前敌首,一脚踹飞跟前两个,闪身就飞窜就到了一少年人身边,替他格挡开迎来的一刀,汉子把少年人一拉一推。
“少将军,敌人凶残,请少将军请先行一步。”
正拼尽全力搏杀而被推开的沈越猛地一顿,稳住身形,却瞬间明白对方此举何意。
可抛下身边这些拼死护着自己出京的袍泽性命,沈越自认做不到,于是举刀再次杀入敌群,用行动表明了他的决心。
见沈越冥顽不灵,汉子急了,欺身而上,再次提刀砍杀,一把踹飞沈越身周围攻他的两敌手,干脆对不远处两位同样在殊死搏杀的身影喊话。
“影一影二,护着少将军速走,我断后”
一刀结果汉子踹飞两敌首的沈越急了,“我不,沈叔我不走!”
“少将军,此行胡军来势汹汹,誓要把您留在此地,为了我沈家军的未来,速走!”
“我……”
“走啊!影一影二带着少将军速走。”
怕少年人再犯倔,打小就被沈越爷爷收养,跟着沈将军一起长大的这位臂膀,再不给沈越拒绝的机会,格挡开察觉不对,疯一般朝着他们涌来的胡兵,狠狠把沈越朝着已经接收到命令的二人方向一推,口中爆喝一声泣血的走,竟是再不看沈越一眼,转身就与敌人战到了一处。
措不及防被推飞的沈越举刀还想上前帮忙,不想影一影二已到近前死死拽住了他,二话不说带着人就提气飞纵。
沈越就这么两只胳膊被死死钳制着,眼睁睁的看着这位瞧他长大,护他一路,不是亲叔胜是亲叔的家将,就这么被淹没在了敌军丛中……
“沈叔,沈叔,您一定要活着,要活着……”
然,回答他的是源源不断的金戈之声,以及发现不对后,快速集结分兵朝他追击而来的几十号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