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双腿犹如灌了铅般沉重,迟疑地不敢上前,耳边却在这时传来敲击声,是蓝实验员伸出手指,敲了敲面前的玻璃。
“开始你的工作。”他说。
猎人的脸上露出一个近乎要坏掉的笑容,他拎着手中的饲料继续向前,几乎就要靠近地面上的一条血带,也许他今天可以活着出去?然后立刻、马上离职接着逃离这个该死的实验所
然后猎人轻咳了一声。
接着是一声又一声地咳嗽。
他的眼睛瞪大起来,男人甚至不知道生了什么,直到他不断地咳嗽并开始控制不住地低头呕吐的时候,他才突然现自己脚踝上不知何时缠绕的布条。
“咳、咳咳!救救!”
他的眼睛瞪得越来越大、感觉从胃囊里开始涌上反胃感,然后他的胃从喉咙里喷涌而出。
男人的内脏在那一瞬间化为了数条血色布条般的东西,犹如一团融化这一切的烂泥一般在他的腹部涌动,接着从他的嘴里争先恐后地钻了出来,这一幕看上去甚至有些像晚会上的彩带,男人就是那个彩带筒,而喷涌而出的是他的生命。
猎人重重倒在地上,身体被层层布条覆盖,从头到尾,不远处的怪物甚至没有任何声响。
望着这一幕,蓝男人脸上没有多少表情,他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一串精密的数据而非人类,围绕在他身边的人脸上并未因为眼前生的场景而有任何波动,他身旁的实验员记录下今天的数据,男人伸出手指拿下鼻梁上的眼镜,擦了擦。
“实验又失败了,”他似乎在喃喃自语,手中的镜片反射出一只绯红色的眼睛,此时那双浓郁到瑰丽的眼睛正微微眯起,说道:“看来我该用点其他方法对付你呢。”
男人说着,擦拭的动作一顿,他突然感觉有些痒,他手中的镜片一沉,却是一只纯金色的眼珠落到了他的手上,那只干净透彻的漂亮金眸在他的指尖转了个圈,八条机械腿转着圈晃了一番,背部的眼珠缓慢眯起。
“回来。”男人的声音听上去十分殷丽,和他那副冷漠的样子毫不相符。
那只金眸晃动了一下,接着顺着他的衣领爬上去,重新钻回了他的眼眶中,只剩下几条细长的爪足搭在空荡荡的眼眶外,但也勉强凑成一对异瞳。
这下他的两只眼睛终于同步地眨起来,他看着被擦干净的镜片,像是终于想到了什么,将眼镜戴起来,轻笑道:
“我们尊贵的客人,看来对现在的饲养员很不满意。”
他说:“也许我们该给你换个饲养员了,对吗?”
收容室内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响,整个房间内只有从对方身上出的奇异声响,回应他的,是一片死寂。
冰冷的单面镜上反射着男人精致的面孔,他眯起眼睛,望着牢笼里的怪物,突然勾起唇微笑起来,笑到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在床上沉沉睡去,第二天醒过来的舒莫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眼神茫然了片刻后,突然打了个机灵,眼神慢慢变得空洞起来。
因为他突然意识到,又或者是昨天晚上就应该意识到一件很严肃的事:
他好像……忘记把希的披风,还回去了。
昨天生的一切在舒莫的眼前划过,即使很不愿意面对,但舒莫却还是想了起来:他好像、大概、也许,在昨天下班的路上,披着希的披风,一路走回了家。
……现在直接人生重开还来得及吗?
舒莫拍了拍脸,难得的有些脑子糊涂,他仍然有些苍白的脸上落下了一点红痕,舒莫想起自己昨天的姿态时,仍然不太清楚究竟生了什么。
那之后生的情况也让他措手不及,在面对希的审问时更是接近大脑空白,那个时候整个脑子都在思考“我现在应该干什么”的舒莫,当然不会想起来……他的身上,还披着一件不属于自己的衣服。
更何况那件披风的布料如此轻薄、柔软,每一寸丝绸都光滑舒适地让人心惊,即使是离开了它的主人,这件披风上似乎仍然残留着一股淡淡的香气,以及犹如阳光的余晖一般,温暖又舒适的气息。
舒莫昨天吃完蛋糕后,不知道为什么大脑突然一阵昏厥,像是身体在之前亏空至极,耗尽了力气,体内的疲惫一直积攒着,直到回到自己熟悉的小家后彻底爆,在那之后,舒莫就控制不住地倒了下去,他的最后一丝力气都用在了艰难地爬到床上盖上被子的过程中,他甚至没来得及洗漱,头沾上枕头的那一瞬间,就一瞬间进入了梦乡。
年轻就是好,倒头就睡。
舒莫睡得昏昏沉沉,半梦半醒间还梦见了奇怪的东西,像是他被什么东西抱在怀里,面前是异常冰冷的、扑面而来的温度,以及那一声贴在耳膜上,从耳骨内慢慢灌入脑中的,轻声的呵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