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过了最热的仲夏,天气也变得不再那么热得难受了。
一阵夜风从山谷吹过,倒还有几分冷,让营地站岗的人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队长,咱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真是怪得很,白天热得跟锅子底一样,这到了晚上冷得跟入冬了一样。”一个三十出头的方脸男人双手环抱着自己的双臂,不断的揉搓。
被唤队长的年轻男人站在几个人前面,手拿长枪侧过头看了眼那冷得直哆嗦的方脸男人。“这山谷里就是这样,你若是冷就回帐里去加件衣服来。”
方脸男人摇了摇头,对双手哈了口气,一边搓着一边道:“一会就要换岗了,忍忍就过了,不过队长,咱们还要在这个地方呆多久呀。这都两年多了,也没见上面给个动静。”
“快来吧。”队长抬起头,看着远方的山头。“如今皇上逐渐年迈,皇子们都成年了,想来是不用多就了。只要咱们撑住,到时候封侯拜相定然有咱们的份。”
这队长正畅想着不久后等萧落尘荣登大鼎他便可以封侯拜相的美梦,眼眸中却突然冒出了一团火光,紧接着越来越多,聚集在对面的山头上,如火海一般奔腾而下。
“队…队长!那…那…那是什么?”指着飞快向他们这边席卷而来“火海”腿肚子都颤抖了。
队长也被这数都数不清的火把和那震耳欲聋的马蹄声给吓懵住了,过了半响才反应过来,转身就往营地里跑,大喊:“敌袭!敌袭!敌…”
最后一个字还没喊出口来,那年轻的队长就被眼前的一切给惊住了。
刚刚还坐在火堆前面喝酒说笑的一行人纷纷倒在了地上,他这般大喊大叫也没有半点反应,而那些帐篷里也是死一般的静,没有半点声音,仿佛整个营地就只剩下他们几个人了。
一瞬间,绝望爬上心头,双膝一弯,整个人无力的瘫坐在了地上,一丝反抗的想法都没有。
就在他们几人绝望的时候,后面的人马已经骑着马提着枪闯了进来,但仿佛都看不到他们一样,从他们身边绕过,一队人马直径奔向粮仓,把一袋又一袋粮食全部搬了出来,放入门口停放的马车里。一队人马拿出绳子把地上和帐篷里晕厥的人绑起来,同粮食一样扔进车里。
这样的搬运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几个人眼见着一辆辆满载粮人的马车离去后空车又来,周而复始最后把整个营地搬空,只留下他们几人。
这个时候,对方的领头才把目光转向他们。
领头的个头不高,也就十五六岁的孩子一般高度,浑身穿着轻甲,用面具当着脸,只能看到一双阴沉的眸子,在火光的映照下,令人害怕。
他一步步走向那瘫坐在地的几人,居高临下的看了会,拔出长剑…
“刷!”一声轻响,吓得几人浑身一颤,更有胆子小的尿了裤子。
而这领头的剑锋只指向一人,那就是年轻的队长。
“留你们几个去给你们主子报信,告诉他,粮食和人马我主人都拿走了,你就等着今晚被皇上教训吧。还有,规劝你们主子,别和我家主人斗,斗不过的。”
说罢,不管对方有没有记住,头领抬手一挥,行云流水的将长剑收入鞘中,翻身上马,一扬缰绳就驾马而去,手下的人也跟着如来时一样跟着撤离。
一如来时,席卷而来,席卷而去,片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独留下还没回过神来的几人依旧坐在地上,看着着一片狼藉的营地,不知所措。
而相比他们,另一边山头上却是热闹的。
“牧大哥,怎么样,我戏演得好吧,把那几个怂货吓得一愣一愣的。”下马的头领揭开面具,露出一张稚嫩的少年脸来。
站在山头上远远观测着山谷下的牧野伸出手来对御风竖起了大拇指,“演得好,回去我一定跟主上好好说说你的英雄伟绩。”
“对对对,一定要说说,省得主上老说我是小屁孩。”御风重重的点了点头,走上前来,看着依旧灯火通明的山谷。“这萧落尘还真以为自己藏得很好,这世上又有什么事是咱们天知查不到的呢。”
“之前没有人知晓不过是没有人买他的情报罢了,如今蹬鼻子上脸敢碰咱们未来夫人,有多少窝主上就要端他多少。”牧野冷哼一声,将另一只手中一直抓着的信鸽往上一抛。“走吧,等咱们回去了,金陵也该闹起来了。”
“走走走,回去跟主上邀功去。”御风将手中的面具一扔,脱下轻甲,翻身上马,领着一队人马飞快的离开山头。
…
丑时,四更的锣声刚刚响起,就被那震耳欲聋的铁蹄声给淹没了。
巨大的铁蹄轰鸣声震动着地面,惊醒了金陵城里的大部分人。
苏子衿穿着中衣坐在软榻上,手肘撑在窗沿之上拖着下巴看着窗外那被火光染红的夜空,秀眉微蹙,有些等得不耐烦了。
就在苏子衿都记不得自己喝了第几杯茶了后,紧闭的房门终于被推开了,夏荷急急忙忙的撩开湘帘走进来。
“小…小姐,打听清楚了,是六殿下出事了。”
“六殿下?”苏子衿诧异的转过头来,看着夏荷过了半响才接着追问:“萧落尘?他能出什么事?”
“具体倒是不清楚,好像是说六殿下私自屯兵还是屯粮来着,被人给揭了,大老爷和二老爷都接到召令,已经进宫去了呢。”
既然苏成和苏林连夜就被召去了,可见这件事必定是真了。
苏子衿也知道萧落尘的确有一个秘密军营,不过隐秘在深山之中,且山道崎岖多变,不是识路的人根本就进不去。她当初也是在萧落尘最后起兵去围攻七皇子,顺道逼宫的时候才知道他有这队人马的。
如此隐秘的一个军营地点,怎么突然就被现了呢?能揭就表明了定是手握证据了,那这个人是谁呢?
“去给沐郡主送信,让她好好查查这事。”这样一个前世没有的大变化让苏子衿有些不安,这件事必须要查个清楚才行。
“是!”
夏荷得令立马就钻出了房,往后面传信的厢房去,独留苏子衿坐在软榻之上,双眉紧蹙,想着这件突事件。
可突然之间,苏子衿感觉到背后似有什么盯着自己,飞快转过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