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皇宫御花园西侧,风华斋。
适逢皇后之母、承恩公夫人周氏六十三生辰。
虽非整寿,但康皇后仍为母亲在宫中操办了一场小型家宴庆寿,还特意安排了南园的戏班入宫唱戏。
《麻姑献寿》《众天仙庆寿长生会》等戏目紧锣密鼓粉墨登场。
太子一家、公主夫妇与二皇子夫妇这些孙辈们皆向外祖母周氏行礼庆贺。
周氏笑逐颜开坐在仅次皇后的右上首之位,头戴五翟珠冠,身着大红色如意云纹大衫和仙鹤云纹霞帔,是典型的一品夫人衣冠。
尤其如今她最惦记着的外孙女宁宁也成家了,压在她心里的大石总算落了地。
周氏抬眼将视线落在外孙女婿身上——
英姿挺拔,俊朗威武,年纪轻轻便有军功在身,她是越瞧越觉满意。
李康宁的视线同样不时落在身侧男人的俊脸上,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
当年燕山遇到的少年,五官容貌竟像极了裴翊之……
只是那少年极其瘦削高挑,跟竹竿子似的;而裴翊之高大健硕,魁梧似山,着实很难让人将二者联系到一起去。
“宁宁每日在府里对着驸马也没看腻,怎么进宫里还要时不时看一眼呀?”周氏笑吟吟打趣。
不止是她,在场其余人也都发现了,皆忍俊不禁。
李康宁霎时烧红了脸,弱弱地反驳:“我才不是在看他呢,我在看戏。”
裴翊之一副镇定自若的神色,可耳根子却是一阵发烫。
周氏揶揄地问:“那宁宁说说现在正唱哪一出戏?”
李康宁愣了下,红着脸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见女儿脸上都快滴出血来了,康皇后笑着给女儿打圆场,“宁宁当然知道,正唱着《满床笏》呢。”
太子妃萧明雪也被逗乐了,不禁捏着帕子掩唇低笑。
而她身侧金冠束发的俊美男子眸光微动,先是不动声色地握住她的手,然后把玩似的捏了捏。
这下子便轮到太子妃面红耳赤起来。
她最是端庄守礼的人,哪里受得了与丈夫在人前这般亲昵?
她抿唇使了使劲儿,想把手从丈夫手里抽出来。
可惜曾经比她还矮一个头的太子弟弟如今已是血气方刚的男人,她压根儿挣脱不开,也只能顺了他的意。
《满床笏》正唱到尾声,郭子仪六十大寿,七子八婿俱来祝寿,个个贵显,家中堆笏满床。
李康宁却无心听戏,忍不住又侧眸瞥了一眼身旁的男人。
燕山那个陪她作画的少年会是裴翊之吗?
正巧,他不久前才同她说过,他年少时就被淮安侯遣送到燕山别院里养着的……
裴翊之犹疑了一瞬,忍不住低声发问:“公主,可是微臣脸上有什么?”
李康宁恍惚了一下,旋即摇了摇头。
她略显黯然的神色落在男人眼中,却是另一个意思——
莫非是昨夜他太过放肆,公主心生嫌恶欲要休夫?
思及此,裴翊之备受打击般微微垂头。
直到宴毕,小辈们恭送帝后与外祖母离席。
李康宁蓦地想起另一桩事来,当即气势汹汹走到弟弟跟前将他拦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