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庭文只觉浑身一颤,心中的算计令他羞愧难当,接下去说道:“温公子,不知你对如今扬州食盐业有何看法?”
温忆慈轻轻拢眉,不解地看着章庭文,他目露微笑,神色坦然,看不出丝毫阴谋诡计。温忆慈却不敢有丝毫大意,心头一动,难道章庭文是想……
“我从来不涉及贩盐,倒不清楚其中的情况!”温忆慈微微摇了摇头,笑得淡然,“章大人既然是盐运使,自然对此十分清楚,何必来问小民?”
“哈哈,温公子何必谦虚?听闻本官还未来到扬州城以前,盐商曾经聚会,那一次宗无止和温公子可是高调出席……”章庭文当下茶盅,目光锐利地看向温忆慈,不容她低头。
温忆慈浑身一颤,静静看向章庭文。
气氛瞬间凝滞,不知从哪儿传来歌女地轻轻吟唱,声音婉转悦耳,凄楚迷离。
温忆慈的心神好似都被那歌声吸引了过去,实则却在等待章庭文继续说下去,她也很想知道章庭文究竟有何目的。
章庭文微微侧头看向门外,似在侧耳聆听那绵长的曲调,手指轻轻敲打桌面,好似已经如梦如幻。
温忆慈静静看着他,心中十分恼怒,她明白章庭文想要激怒自己,要自己先问出口,那样她就输了一节。温忆慈却不愿意那么轻易上当,因而只当做已沉迷在歌声之中。
那悲伤的歌曲终于唱完,章庭文有些讶异地看着依旧敛眉沉思的温忆慈,不由暗自嘲笑,果真是他太自大了,这才轻轻咳嗽两声,引出温忆慈注意。
“温公子,自本官搬出那个条令以来,扬州城内盐市低靡,连日来食盐价格不断攀升,那些盐商的私人盐场不断提价,这……”章庭文蹙眉说道,“如今本官难为,想请温公子率先降价!”
“章大人,小民是商人,商人逐利是本性!您何苦为难小民?”温忆慈哂笑,眼眸冰冷而讥讽。
章庭文见他直言爽快,不由欣喜,立刻说道:“如今官办盐场也不少,只不过不比私人盐场技术好。但本官相信寻常百姓并不在乎那么多,他们只想要低价!若本官做主将所有官办盐场以过去的价格卖给温公子,温公子可愿意?”
温忆慈一愣,终于明白章庭文的意图。
如今扬州城无人敢得罪四大家族,他们提高价格,其余人莫敢不从。如今唯有压下价格才行,只是所有盐商都看王家的眼色行事,无人敢压低价格,章庭文这是给温忆慈出了一道难题。
若温忆慈同意了章庭文,那就可以获利不少,同时也终于有机会跨入盐市,但同时得知了王家甚至是文家。若温忆慈不同意章庭文,她心中或有不甘,又将章庭文得罪了。
两难!
歌声吟哦,带有扬州女子特有的风情。
外面的世界歌舞升平,一派祥和,包间内气氛诡谲,隐隐带着迫人的张力。
温忆慈手轻轻抚弄茶盅,敛下凤眸,似在沉思,心里却不断打鼓,不知道究竟该不该应下章庭文的请求。
章庭文猛然瞪大了眼,目光幽冷地看向她,沉声问道:“温公子,你可想好了?”
“为何是我?”温忆慈蹙着英气的眉头,奇怪问道,“那么多人,大人缘何找小民?您难道就不担心我也会害怕王家的势力么?”
章庭文怔忡,这些他何尝没有想到过?可当他将所有人的排除了,就只剩下了温忆慈的名字还落在纸上,尤其是当他接到那封密信后,更是坚定温忆慈能够帮助他处理好此事的想法。于是,章庭文约见温忆慈。
“本官自有道理,温公子也无须惧怕王家的势力,因为本官在后面给你撑腰!”章庭文笑得自信,那双黑眸精明正义。
这一刻,温忆慈有些相信章庭文是真心为朝廷办事,他是个正直的官员。
可扬州城内官员与王家勾结着不知凡凡,他们会怕章庭文一个来的盐运使?温忆慈讽刺一笑,有地道:“章大人若有实力,又何须找我出来?您只需要强制查封所有私人盐场不就可以了?”
“温忆慈!”章庭文猛地拍了拍桌子,目光凶光,咬牙恶狠狠说道:“这些事不该你过问!”
“章大人,您何需如此激动?我可以不谈及此事,可这毕竟关系到我整个身家性命,我不可能玩命!”温忆慈目光幽冷,心中暗自嘲笑章庭文沉不住气,看来扬州城内情况已经到达最危险的地步了。